重逢的时日悠长,楚离无数次揣度与清言再见之时,可眼前的光景仍然超乎他所有设想。他未料到,那位曾在书房静读的青岚仙子,竟选择以此番形象穿越轮回,站在他面前,宛如那个在时间的长河中翩然穿越而来——本以为她不过是凡世中的电视女帝,那zijincun的一国主宰,秦皇般凛然又尊贵。虽从未以肉眼见证,但从荧幕之中楚离已识得那女子的倾城之色,宛如那位清秀娴静年少身影的成长版,她的身形一如如今的天昭女皇,令人钦羡。
初见武皇音容之际,他许久无法置信那个微扬嘴角、一颦一笑间无不透露着天昭仪态的女子是“夏清言”……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女何时蜕变为此等威严之身,是为何等奇遇?直到那一则异域灵梦,才揭破实情。
许多年前的那位柔质少女,仅为坚韧之魂的外壳,笑靥背后藏着磐石般执着。历经十二年的风雨和烽火,要成为始祖般的女皇不易吗? 清言,亦不意外。如此楚离臆想,他可能命悬一线,壁咚之时,她持神兵抵于其颈,逼问苏辰之谜。那个如梦似幻的境域之内,目睹他曾被始皇吻别,她仍温情拭他脸颊,那样的情景再难得重现。是以闻知审问者是清言时,他黯淡地悲戚,恐是凶多吉少。
倘若再见昔日纯真的清言仙子,或可期盼佳话,遇御姐范儿的杀伐清言,怕是有难逃厄运。而现实却是意外之喜,清离近前,紧张的心绪竟莫名平静,恍然间若明悟。
原来,竟是如此吗?犹如苍龙战帅苏辰征依旧风华绝代,而成为华夏女帝的清言,柔情是否依昔?莫非以这般姿态出现,仅为减轻他相认的惊骇,营造重逢暖意?
这念头渐逝去他心头焦虑,痴痴地注视着前人,轻声吐气,如释重负。诚如所猜,智者清言必不比荒野般恣意妄为,便是对他萌生愠怒,也必不会草莽行事,或许更显从容,哪怕尼采言语触怒,应对亦含情。
正此时,如他臆想,门口启开,凝视他的清言目中幽意淡去,久觑对视画上休止符。从遥古记忆解脱,对她绽现笑靥,温柔一如既往,予人心安如是。
楚离终归心境安谧,“别来无恙……清言。”
见审讯厅闭合,玻璃之隙隐去,清言徐行步入其中。楚离思绪万千,无奈而笑曰:“多年后重逢在此处重逢,教人无语凝噎……”
对旧侣首面,如此开场白难免尴尬。但此时言语无词,解释苏辰非狐狸所产?可过往清言皆知,血脉有何差别。复言重逢,奈何弥补?他只能静待她先发话。
少女之姿的清言如预料中般好言相向。“如此所在实不宜……”
步入其中,清言环顾四方,踩过羊毛绒毯,步至中央,细观周边器陈,摇头轻叹:“缺憾多多,中枢如何布署。”
微皱峨嵋的她少有批评之词,在这十二年的天昭里清雅少妇,果然增添不少细节,哪怕是少女模样,也难脱女皇气场。
但毕竟是青涩的容颜,眉头轻拢少有电视之上威严,倒添几丝稚美。
“无妨,此事我不在意。问心无愧本非多余。”
楚离心境渐开,抿唇微笑,初见束缚在清言语音里散去,“椅桌足矣,还需哪些纷扰杂物呢?”
清言环视一周,目及他,含笑启齿:“不过于你在乎,便罢了,反正……”
啊,熟悉的气息,如是柔情萦绕。
那话中蕴藉,楚离不禁忆起初相守之辰,心中荡漾温情,伴随这份温情如斯,他的忧虑悉数消逝。
经年累月,面临“背誓”之事,清言竟一如既往的体贴入微,华夏女皇才显非凡肚量,较狐狸迥异两端……
思潮涌动,清言的余音传至他耳,落入心田:“羊毛地毯尚柔软,履触当极适。”
“……”
嗯?
羊绒地毯?
触感舒服?
这话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