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嫁给李一二就卖到勾栏院去。”颜姥姥一拍案几,唬着老脸阴森森地崩出一句。
“就卖她到妓馆,”颜姨妈站起身,双手叉腰,不可一世地随声附和。
“才来几天的小婢,竟敢这样与主子说话,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绿妆急忙上前安抚自家主子,朝冷洛翻了个白眼,安顿颜媚姝坐下:
“夫人息怒,当心气坏了身子,有些人就是不识好歹,敢公然挑衅夫人的底线……。”
绿妆又开始添柴加火。
李一二紧着身子,缩在那儿大气也不敢出。
瞧上位怒气冲天的颜媚姝,瞅漂亮的冷洛,再瞟使坏的颜姥姥和颜姨妈。
两只老眼应接不暇,根本不够用。
怕一开口就受了池鱼之灾,好歹这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此时冷洛却是极其镇定,不急不缓。
“再借冷洛十个胆子,也不敢挑衅夫人啊!但嫁人一事,恕我难以从命。”
冷洛越是淡定,颜媚姝越是生气。
堂堂的当家主母绝不能被一个下人占了气势,尤其面对一干下人,她要维护住当家主母的威严。
如若今日之事就这样妥协,往后这大宅院里还有她的地位吗?
本来是找借口将冷洛扫地出门,顺便嫁李一二,好生折损她,挫挫那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
狠狠地打击她,以发泄这些日子对她的愤恨和不满。谁曾想这嘴巴倒是厉害得很。
莫非孟怀远真的在背后给她撑腰,才变得目中无主,不把她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
嗯哼!当真是欺人太甚,那今日这个贱人非嫁给李一二不可。
“来人,把这个小淫妇给本夫人绑了!”
暗处立刻跳出两个彪形大汉,二人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走上前去,一左一右将冷洛反手架起。
冷洛被突如其来的一招给镇住,她又惊又怕,眼泪簌簌而落,奋力挣扎,大叫出声。
“放开我,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大小姐院里的人,待她回来定会找你们这些人算账。”
颜姥姥满脸恶相:“冷洛,劝你别叫了,还是省点力气吧,大小姐去了寺庙,老爷一大早就出了门,今儿个可没人来救你,还是乖乖和李一二成亲吧!”
“李一二。”
“老奴在。”
“你可听明白了?”颜媚姝带着凛凛怒意。
“听......听明白,只是……这个……强扭的瓜不甜!”
李一二结结巴巴地说,他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馅饼”砸得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颜姨妈白了他一眼:“强扭的瓜不甜,你不晓得加点糖吗?”
颜媚姝见李一二那没出息的样子,也没好气道:“瓜不甜总比没得瓜吃好,是不是?”
他只得苦着脸:“是,夫人说得极是!”
冷洛嘶声嚎哭:“我不要成亲,你们放开我……”
颜媚姝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还叫,把她的嘴巴堵上绑起来,马上就送去成亲。”
闹剧正在上演,这时外边厢却传来一声带着怒意的喝斥:
“今日屋里可是热闹得紧啊,娘子是要将谁送去成亲?”
原来孟怀远还在大门口就有那多事又爱拍马屁的小厮,将里面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
听到孟怀远的暴喝声,颜姥姥和颜姨妈皆是一抖,吓得赶紧灰溜溜地藏到屏风后。
孟怀远平日最不喜这母女二人,在府里兴风作浪。
而颜媚姝呢,刚刚还怒气冲天的脸上,此刻硬是堆满了笑,连忙迎将上去。
“老爷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亏得这么早,要不然你们又会做出些什么荒唐事!”
言罢眼锋四面一扫,好在颜姥姥和颜姨妈溜得快。
“老爷可真是说笑了,我只不过要促成一桩美好姻缘而已,怎么到了老爷口中就成了荒唐事?”
孟怀远看向泪流满面的冷洛,再指了指呆若木鸡的李一二,冷厉道:
“原来娘子口中所说的美好姻缘尽是这般模样?堂堂当家主母,这样乱点鸳鸯也不怕外人笑话。”
颜媚姝勉强笑着,她知道冷洛的救星到了。
倘若再作狡辩也是徒劳,反而招来孟怀远的冷落与厌烦,不如就此找个台阶下对大家都有好处。
打发走一干人,孟怀远突然又变得心平气和,将颜媚姝叫去了书房。
屏风后,颜姥姥和颜姨妈才总算松了口气,母女傻傻对视一眼,满是不甘的神情。
颜姥姥扭扭酸痛的脖子,捏捏老腰,压低嗓门,咬牙道:
“我说让搏英堂出手把那骚狐狸做了,你姐姐偏不信邪,这以后有得这个下贱胚子媚主作妖的时候。”
真是枉费心机,忙碌半天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颜媚姝只得悻悻跟着去书房,这时的她可没兴趣听孟怀远说些什么。
原来,今日还在路上就被周大人的师爷截住,便随他去了趟州府衙。
周度说有掖陵来的贵客,顺便到孟府做客,还特意吩咐孟家小姐亲自献舞助兴。
孟怀远接着喜上眉梢:“据说是当朝太子爷来阿顺州执行公务,那日去远怀珠宝行,看上了一位白衣美人,那不是叠儿又是谁,所以便托了周大人前来撮合。”
一听小叠被太子爷相中,颜媚姝心里的不舒坦压都压不住,不过她脑子开始高速地转动开了。
这等好事决计不能让小叠抢了先机,凝儿也生得美貌啊!如若叫她好生打扮打扮再跳个舞,谁能分得清谁是谁。
马上出主意让孟轻凝代替小叠出场。
在颜媚姝眼里,自己的女儿才是最好、最出色、最优秀、最乖、最明事理,小叠素来淘气,简直就难登大雅之堂。
孟怀远沉吟片刻,算是同意了。
颜媚姝心头的火气早已烟消云散,笑道:“一切就按老爷的意思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