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开始,燕煌钰免去了燕栖夜每日的请安。
或者说,变相地不让她进宫。
燕栖夜没受到什么影响,该吃吃,该喝喝,该上张渡言的屋就上张渡言的屋。
除了半夜潜出王府的次数越来越多,燕栖夜的日常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至少燕栖夜是这么觉得的。
凤凰很担心燕栖夜的状态。
她太安静了,最近都不和祂主动聊天,总是在无事的时候靠着窗户盯着又来京城的余醉的鹰,脑中一遍遍把她布局那么多年的计划复盘一遍,在一些有问题的地方停下仔细考虑一番,反复推敲细节。
明明这人不久前还告诉祂不要急躁,慢慢来。
“凤凰,人的招数,就是慢慢来,温水煮青蛙,让对方到最后都没意识到是怎么落在圈套里的。”
这是燕栖夜以前在祂催促的时候给祂的解释。
而现在......
“你怎么突然开始把余醉召来了?你不是打算再等等,把燕于飞的事收集全吗?”
在心里计算若是起兵自己手里会有多少人的燕栖夜闻言低头去看栖在窗户上的凤凰,伸手摸了摸祂的脑袋。
“现在也不少。”
凤凰疑惑歪了歪脑袋。
燕栖夜抚摸凤凰的手调了个方向,把祂的脑袋掉了个个,让它回到原来的地方。
被掰正脑袋的凤凰睁着豆豆眼盯着眼前神色平静的家伙,试探性开口:“你不会是因为燕呦呦吧?”
燕栖夜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凤凰一样,勉勉强强开口:“也许有一半原因。”
“一半原因?”
““可能连一半的一半都没有。”
凤凰团在窗沿上努力想了想,结合自己对燕栖夜的了解,得出结论:“你是觉得马上要轮到你了,所以不想再等下去了?”
燕栖夜轻轻戳凤凰的羽毛:“这也是一半原因。”
“那另一半原因是什么?”
燕栖夜盯着余醉大摇大摆在远处盘旋的鹰,莫名在心里闪过右相在刑场上往已经乔装过的余醉看的那一眼。
她到底是怎么把余醉认出来的?
燕栖夜实在是想不通。
母亲真的能精准地在人海里认出自己的孩子吗?
“另一边原因?不想做人了。”
洗耳恭听的凤凰:???
“啥?”
燕栖夜云淡风轻:“不想做人了,就这么简单。”
凤凰:????
凤凰飞到燕栖夜的肩头,伸出翅膀摸了摸她的额头。
“好烫啊。”
燕栖夜把凤凰的翅膀从自己额头上挪开:“你自己就是一团火,别把你自己翅膀上的温度栽赃陷害在本王身上。”
凤凰“嘿嘿”两声,老老实实收回翅膀。
“什么叫不做人了?”
“不想装一个好女儿,不想装一个好姐妹,也不想装自己多有同情心。”
凤凰暗戳戳地腹诽燕栖夜这些东西她哪一个占。
可燕栖夜是认真的。
她突然想通了。
上辈子的那些家伙,要她作为一个人活下去,她就一定要听吗?
她们管她做什么!
凤凰有异议。
“抛开那些玩意你也是人啊,因为你心还在跳。”
“哦,那让它死了吧。”
凤凰:???
“开玩笑。”
凤凰松了口气。
“只是觉得世人对人的定义,可能不太适合我。”
良善,诡计,还有人情。
那不是她常做的事情。
而且她也没遇见几个这样的人。
燕栖夜一想起身边的那些皇姐皇妹加自家母皇,心里忍不住想翻白眼。
她怎么到现在才发现不对劲?
这些人是符合人性里的“恶”,可是没啥“善”在里面。
她的标准刚开始就有问题啊!
凤凰听不懂燕栖夜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只知道她在燕呦呦被燕煌钰亲手暗算了之后突然开了窍,只觉得那什么礼义廉耻都是混蛋,最好是马上带兵杀进宫里。
可现在她们有这个实力吗?
“啊?你问我是不是想直接屠宫?那不行,路都铺到这儿了,不走是蠢货。”
天上的鹰消失了。
大约是被余醉唤去吃饭了。
不知道这饭新不新鲜。
另一边凤凰急得团团转,只想摇晃着燕栖夜让她把话吐快些。
就算不能吐快些,脑袋里想想让祂看看也成啊。
别惦记着那破鸟吃的饭新不新鲜了?
包新鲜的。
“那你说不想玩了是什么意思。”
“下药下猛了,不知道余醉安排的人和燕煌钰有什么深仇大恨。本来我看着还可以苟几年,前些日子看燕煌钰的模样就知道药量不对,计划得提前。”
下药的差不多也可以处理了。
蠢货,这点事都做不好。
提起这茬,凤凰马上知道燕栖夜的打算。
凤凰“嘁”了一声,收起忧心忡忡的模样。
”那就是你想打架呗。早说啊,我也觉得你该打打的,不然手艺都闲了。”
燕栖夜笑笑:“是,该去打架了。”
门外有人敲门。
燕栖夜没应,靠着窗垂眸看着落在自己手指上的凤凰。
敲门的是梦蝉衣。
她知道这几天自家主子心情不好,敲敲门意思了下,直接在门口开口:“殿下,宫里那边传信说,六皇女没了。”
“本王知道了。葬礼是哪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