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沈景川开口,秦雪蓉作为‘始作俑者’,自然不能再装作无事发生。
她连忙起身,亲亲热热的拉住沈舒意的手,羞愧道:“意姐儿,这事是娘想错了,错怪了你。”
沈舒意眉目温柔,神色间并无芥蒂:“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只要六弟能潜心向学,有所进步,纵是舒意被您误解,亦是值得。”
沈舒意一番话说的漂亮,秦雪蓉脸上的笑却多少有些僵。
这个沈舒意!
还真是难对付!
她不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少女,自然知道沈舒意到底怀的什么心思。
可偏偏,如今麟哥儿被她拿捏住了,她哪怕明知道,也得认了。
“这是那两间铺子的地契,之前听你父亲说起,才知你是误会了。”秦雪蓉让王嬷嬷将那两张地契拿了过来,继续解释。
“娘并非是用这铺子做条件,而是想着先给你两间铺子让你练手。再加上想着你和珍姐儿姐妹情深,你又得你父亲看重,这才想着你能不能替珍姐儿说说情……”
“只是没想到两件事放在一起说,倒是惹了你多心。”
秦雪蓉温声开口,到底是把这一番话说了出来。
那晚,她根本没来得及说出口,老爷便披衣而去,可她怎么也要说出来,否则,时间久了,只会让老爷心有芥蒂。
沈舒意直视着秦雪蓉,只觉得到底是当家主母,这一番话说的颇有水平。
如今听来,倒像暗指她曲解了她的意思,故意在沈景川面前搬弄是非。
沈舒意温声道:“舒意当然明白,这铺子本就是我生母留下来的嫁妆,母亲又怎么会用这铺子做筹码呢?何况我和三妹妹投缘,纵是没有这铺子的事,我也会像待麟哥儿一样,尽力替三妹妹周旋。”
沈舒意一番话,再度把责任踢回到了秦雪蓉身上。
秦雪蓉脸上的笑容更深,气的心堵。
这个贱蹄子!
比她娘是厉害了不止一星半点!
自己说的话她好像一个字也没听见,倒让自己越描越黑。
什么叫纵是没有这铺子的事?
话里话外,听着还是在说她拿着铺子做筹码威胁她!
秦雪蓉才要开口,沈景川便温声道:“意姐儿说的不错,当初珍姐儿闯出那样的祸事,若不是意姐儿和姚姑娘颇有交情,珍姐儿的事哪这么容易平息。”
“何况回府之后,也是意姐儿提出的让珍姐儿在家里建座简易庵堂,在家修行,否则珍姐儿哪有机会参加母亲的寿宴,还不知道要在哪里吃苦。”
沈景川的维护,更是让秦雪蓉个脸上的笑容都扭曲了几分。
“老爷说的是,我知她们姐妹情深,故而也感欣慰,只是想着若珍姐儿也能像舒意这么懂事能干就好了。”
秦雪蓉没再反驳,聪明的顺着沈景川的话往下接。
沈景川沉声道:“这次你误会了舒意的一片苦心,切记要好好补偿。”
“老爷放心,我那正得了一套蓝宝石的鎏金头面,回头就让人给舒意送过去,算作是我这个当娘的赔罪。”秦雪蓉笑着开口,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沈景川满意的点点头:“合该如此。”
沈舒意温声道:“爹,麟哥儿的事舒意还有些想法,不知当不当讲。”
涉及儿子,沈景川正了神色:“你说。”
秦雪蓉的视线也落在了沈舒意身上,想看看她还有什么幺蛾子。
“麟哥儿被禁足多日,难免压抑,解了禁足后,最易惹出事端,仍需母亲多家看管。”沈舒意温声开口,一副颇为忧心的模样。
沈景川深以为然,当下道:“你说的没错,把他拘了这些日子,他这一出来,还不知要怎么疯!”
沈舒意再度道:“另外母亲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舒意送他那些话本和小玩意儿,确实得他喜欢,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激励他勤奋向学,但凡事过犹不及,确实不可让六弟过于沉迷,以免玩物丧志,惹出事端。”
沈舒意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正义凛然,字字句句都像是为了沈静麟好。
可莫名的,秦雪蓉说不出的不安,总觉得她像是在给自己设套。
可偏偏,眼下她又挑不出半点不对。
“你说的没错,意姐儿倒是有心了。”秦雪蓉缓缓开口,心下仍在思量着沈舒意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沈舒意弯起唇瓣,杏眸幽深,再度道:“舒意到底不过只长六弟几岁,很多事六弟未必肯听我的,教导六弟这事还需母亲上心。”
沈景川点头道:“正巧,这阵子母亲寿宴的事由弟妹和舒意帮你分担,你便把心思多用在麟哥儿身上,好好教导,切记不可让他再惹出什么祸事。”
“是老爷,妾身一定严加管教。”秦雪蓉温声应下,只是心里怎么想都仍觉得不对。
*
沈舒意得了两间铺子,外加一套头面回到云舒苑,心情不错。
今日这一遭倒也不白走,她可是把责任说的明明白白了。
回头沈静麟惹出祸事,玩物丧志,那可与她无关。
秦雪蓉这个当娘的若是都管束不了,总怪不到她这个姐姐身上。
“小姐,这头面真漂亮。”金珠一面打量着头面,一面开口。
沈舒意瞥了一眼,温声道:“当着父亲的面,她总不得下下血本。”
金珠双眼发亮:“要是天天都有这样的好事就好了!”
沈舒意莞尔一笑,宠溺道:“贪心。”
金珠管着沈舒意的妆箱,眼见里面的东西越来越多,且留下的都是成色极好的,只觉得说不出的满足。
她们家小姐就该如此,当得起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玉屏沏了壶果茶,又端了盘糕点上来, 温声道:“只怕夫人如今云里雾里,根本猜不透小姐的用意。”
沈舒意弯起唇瓣,眸色清冽。
沈静麟有所进益,功劳自然是自己的,可他若是惹出了祸事,那责任只能是秦雪蓉的。
这叫什么?
好处她拿,锅,秦氏背。
玉屏再度道:“小少爷性子顽劣,素来需要人哄着,如今夫人将他盯的越紧,他便越是抗拒和排斥,他同夫人的关系也越恶劣。”
沈舒意赞许的看向玉屏,不吝的夸赞道:“不错,想的看的都越发通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