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卿和老陶商议,既然这位张宁姑娘早已知道几人的存在,便不再藏着掖着,准备去拜访一番。
长卿面色凝重,语气沉稳地说道:“老陶,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们虽去拜访,却要小心应对,切不可露了破绽。”
老陶连连点头,应声道:“长卿放心,我心中有数。”
一夜无话,第二日,长卿众人一起来拜访张宁。一路上,微风轻拂,路旁的花草微微摇曳,似在低语。众人心情各异,郑姜摩拳擦掌似乎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状况;小师妹则略显紧张,紧紧跟在长卿身后。
待到了张宁府邸,只见院门大开,张宁仿佛早已知道几人会来,早早便备下酒宴。她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裙,亭亭玉立于庭院之中,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让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此时,阳光洒在庭院,斑驳的光影交错。见众人到来,张宁微微欠身行礼,说道:“诸位龟壳,小女子等候多时了,请入座。”
长卿等人也抱拳回礼,依次走进庭院,在桌前落座。此时,气氛略显微妙,众人都未先开口,只是互相打量着。
张宁的目光率先落在了长卿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探究,微笑着说道:“早听陶公子说起,有几位至交好友,这位便是长卿公子了吧,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宇不凡。”
长卿微微颔首,礼貌地回应道:“张宁姑娘过奖了,姑娘的胆识才令人钦佩。”
张宁轻轻为长卿斟上一杯酒,柔声说道:“公子尝尝这酒,是我特地为诸位准备的,这可是上等的竹叶青。”
长卿端起酒杯,轻嗅一下,准备开门见山,说道:“多谢姑娘,此酒定然香醇。只是不知姑娘昨日为何会对老陶说出那番惊世之语?”
张宁轻抿嘴唇,目光坚定地说道:“如今这天下纷乱,百姓苦不堪言,难道公子就不想有所作为,为苍生谋福祉?”
长卿神色一凛,却又立马显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姑娘心怀天下,令人敬佩。然而我等几人都是闲云野鹤,自在惯了。”
张宁挑眉道:“公子难道甘心碌碌无为,看着这乱世继续下去?”
长卿沉思片刻,沉稳应道:“我等自是希望这天下太平,只是这其中的艰难险阻,姑娘想必也清楚。若贸然行事,非但不能救民於水火,反而可能让局势更加混乱。”
张宁想继续试探长卿等人想法,浅笑着说道:“长卿公子,话虽如此,可如今这局势,若有机会能扭转乾坤,造福百姓,难道诸位真能无动于衷?”
长卿心中早已了然,张宁这是想拉拢自己,却直接明说:“我等游历江湖,只愿能尽些本心,奈何能力有限,只能随心。”
张宁微微蹙眉,似乎对长卿的回答并不满意,继续追问道:“公子此言差矣,以公子之才,若能得一良机,必能成就一番大业。”
长卿轻轻摇头,目光坚定而清澈:“姑娘高看在下了,世间之事,并非仅凭才智便能成就。且我等志不在此,只盼能求得一方安宁。”
此时,小师妹见几人聊个没完,早已被美食诱惑,只顾自己吃的开心。她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哎呀,你们别聊那些沉重的话题啦,先好好享受这美食嘛。”
郑姜见状,忍不住轻拍了一下小师妹的脑袋:“就你贪吃,也不分个时候。”
小师妹调皮地吐吐舌头,继续大快朵颐。
张宁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招呼众人喝酒,席间情不自禁地和老陶眼神交流,郑姜看在眼里,忍不住打趣。此时,庭院中的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也在好奇这席间的微妙气氛。
酒过三巡,长卿问起张宁这么大的府邸怎么只有姑娘一人,父母高堂为何不在。微风轻轻吹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等待着张宁回答。张宁只说父亲在冀州行医。
长卿思虑再三,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而坦然地直视着张宁,缓缓说道:“姑娘父亲可是那威名赫赫的大贤良师张角?”
张宁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得浑身一颤,原本端着酒杯的手僵在了半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惊愕和难以置信。她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长卿,嘴唇微微颤抖着说道:“你……你为何会有如此想法?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院内气氛突然紧张,服侍的侍女更是如临大敌,一个个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郑姜、小师妹和老陶也被长卿的话语惊着了,郑姜瞪大了眼睛,小师妹手中的筷子停在了半空,老陶则一脸的难以置信。为什么长卿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起?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来了几朵乌云,遮住了原本明媚的阳光,使得整个庭院都显得有些阴沉压抑。
长卿神色自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赞叹道:“好酒,比那煮酒强得多了。”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王朝更迭,此乃历史之必然。“我知晓大贤良师心系黎民百姓,得仙人眷顾,获太平清领书,使其代天宣化,普世救人。但仙人还有一言,若存异心,必遭恶报。”
此刻天空愈加阴沉,狂风大作,吹得庭院中的花草树木摇晃不止。
长卿继续言道:“我亦知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此乃太平道之口号。尔等只待天下有变,便欲揭竿而起,然岂知汉室虽已衰微,却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随之而来的,将是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此言一出,众人如遭雷击。天上雷声滚滚,震耳欲聋,仿若对长卿泄露天机之举发出愤怒之吼。
长卿自知泄露天机,然其面无惧色,只是眼神中增添了些许忧虑与无奈。张宁面色苍白,身躯微颤,不知是因愤怒亦或恐惧。郑姜、小师妹及老陶则是目瞪口呆,如泥塑木雕般,完全被长卿这番言论所震撼。
风俞刮俞猛,吹得众人衣衫飒飒作响。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落下,打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庭院中的氛围紧张至极,仿佛这风雨雷电亦在为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而愤怒与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