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易睁眼就是满目光亮,所以很自信。
云意辞实在不好意思打击他。
帝诏沉默片刻,道:“说起来,我们进来之后,小辞一直拿着灯笼引路,然后是我的火。”
“所以,要在此地全然黑暗的时候才能看到指引?”
云意辞犹豫道:“不可,我们要找的不是出路,而是......”
她的话顿时止住。
衔烛之龙......玄烛......
那位佛宗巨擘陨落在此,或许为宗门留下了什么。
她一咬牙,道:“我们牵住手,帝诏前辈,你火给熄了,我试试。”
帝诏自是毫不犹豫的伸手握住云意辞。
容暄则对宁听澜道:“你牵住师妹,再抓住花易,然后我牵住花易,再抓住暮师弟。”
宁听澜急道:“不可!”
容暄第一次露出强硬的表情夺过宁听澜手中的线:“听我的,我非全然的血肉之躯,不管他是上我身还是想吸食我的血肉,我都死不了。”
黑暗之中,变故太大了,容暄不希望宁听澜或者云意辞冒险。
五人牵住彼此的手,最后的容暄强迫抓住了黑兔。
帝诏见众人已准备好,耐住心中的窃喜牵着心上人,然后将另一手的琉璃净火熄了。
花易这不识货的小幼崽,突然发现远处的黑暗如风暴般滚涌而来。
他惊慌道:“这是怎么回事?”
云意辞道:“别松手啊,我想试试我们能不能看到光。”
花易差点没哭出声:“我突然有点怀疑我祖父说的是骗人的。”
“我刚刚看到这么亮才想起他说的故事。”
老一辈的,总是会说些故事哄小孩。
“被这些黑雾一冲,我们不会和这黑色的讹妖一样变黑吧。”
花易开始胡言乱语,他一直以自己紫色的鳞片为傲。
“我可不能死在这里,辞盈还不知道我喜欢她呢。”
宁听澜默默给他点了根蜡:“放心吧,我们不会死的,我已经跟你的好兄弟师焱说好了,你们公平竞争。”
后祭情场双失利的花易惊叫道:“你说什么?!”
“师焱他也喜欢辞盈??”
就在花易失神的一瞬间,黑色的怨气重新回扑,充满了这片空间。
一片黑暗中,众人只有手中握着的对方的手是温热的。
花易道:“好了,根本没光,看来我祖父真的是骗我的。”
云意辞转头,恰好对上黑暗中一双惊悚的血色大眼。
她道:“花易,你眼睛在发光。”
花易:“你眼睛才发光......啊啊啊啊!!!!这是什么!!!!”
云意辞立刻将帝诏的手用手臂夹住,然后空出的手从袖中掏出“防兔喷雾”对着那双眼睛猛喷。
她没想到的是,在她的手松开帝诏的一瞬间,掌心便亮了起来。
一道清圣的佛光化作金莲从她掌心浮起,将众人周身都照亮了。
花易沐浴在温暖安心的佛光下,惊魂未定的顶着满身辣椒味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只讹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黑兔子睁着眼睛看起来十分诡异。
花易想出去,但是他又不敢轻举妄动。
他忍不住道:“你们这个师兄只是一只讹妖,跟你们也不是同族,我看他也只有脸好看。”
“就因为他,你们有出去的路不走。”
“我们把他丢这出去算了,厉斩的事我给你们作证,等出去了,我再抓一只讹妖送给你们。”
讹妖大部分都是这样,变成了原形还不如人形,一点战斗力没有。
至于言出法随?那是传说。
宁听澜冷冰冰地回他:“如果被附身的是师焱,你也会把他丢在这吗?”
花易讪讪道:“那哪一样。”
师焱是族长之子,天赋极高,很大可能就是下任族长,而讹妖,低贱的都被称之为讹兽了。
沦落到与妖兽相提并论的妖修,莫怪其他妖族看轻他们。
云意辞看着飘在众人面前佛光灿灿的莲花。
虚幻的金莲花在众人飘荡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飞了起来。
云意辞喜道:“它在给我们指路。”
帝诏原也不将这历练当回事,但见云意辞欢喜他也欢喜。
帝诏道:“来都来了,去看看吧。”
“可能会找到失踪的和尚也说不定。”
他见花易一脸不情愿,便道:“你不愿去就留在原地等我们吧。”
花易顿时变了脸色,他们此刻脚下是虎狰的皮,他可不要被丢在这里守着这张皮。
众人没有异议,帝诏便驾着折扇跟着金色的佛莲移动。
莲花飘荡的速度很慢,它的光芒也只够照亮折扇上的这一块地方。
但是云意辞几人都感到十分安心,渐渐放开了彼此的手。
而那只突然睁眼的黑兔,不言不语,纹丝不动,像个雕像一样被容暄绑着。
云意辞蹲在他面前细细打量,小声道:“暮师兄,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不要输给他啊,不要把身体让给他。”
云意辞大概猜到这朵佛莲要指引他们去往何方。
她既希望找到烛龙之火,又害怕找到烛龙之火。
黑兔圆滚滚的大眼蒙上了一层雾气,将恐怖的血红冲淡,变成了好看的樱绯色。
“暮师兄?”
黑兔子眨了眨眼睛:“我在。”
暮云间的回应让原本关注着莲花的容暄和宁听澜瞬间惊起。
宁听澜道:“暮师兄?”
容暄一手拉住一个:“等等,搞不好这邪物在骗我们放开他。”
“不要轻信他的话。”
谁知,黑兔道:“不要放开我,那股黑气还在我的身体里。”
“我一直在和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直到小辞召出佛莲,我的意识被照的暖暖的,我汲取到新的力量,才成功挣脱了他。”
“我也不知道我能清醒多久。”
“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
“花易说的没错,你们找个远远的地方将我丢下,然后快些离开这里。”
“我察觉到,侵入我识海的黑气不是一般的怨气,很危险。”
黑兔说完这番话,别说容暄,连帝诏都沉默了。
云意辞伸手摸了摸黑兔团子的头,道:“暮师兄,同去同归,我心无愧。”
容暄与宁听澜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同去同归!此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