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盛屹唇边的笑淡了淡。
这些日子他其实没有什么时间去想这件事,所有的精力都被堆积上来的文件和股东那边的压力压着。
沈老爷子聘请了一个专业的助理,他要学着管理公司,担起继承人的担子。
他沉默了片刻,低声说,“对不起。小池老师,这段时间我疏忽你了,我可能……”他语气艰涩。
眼下的情形,其实他们都很清楚。
池雾摇头,清凌凌的杏眸温柔的看着他。
“沈盛屹,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因为你不能陪我就无理取闹吗?”
沈盛屹弯了下嘴角,手握着她一边脸摩挲了下她脸蛋,“知道你不是。”
他知道她雅思考过了。池雾一直是一个想做什么,就一定可以做到的特别优秀的女孩子。
“答应你的事我能做到。”沈盛屹低头亲了亲她唇,轻声道,“池雾,答应你要一起出国的。”
池雾的心脏又开始疼了。
接下来的几乎每天,沈盛屹都会陪她吃饭。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陪她,让池雾恍惚间觉得他们好像回到了之前无忧无虑的时候。
可他变频繁的电话和疲惫的模样都让池雾无法忽视。
“什么时候回家?”
池雾说,“后天吧,先去我妈那边住些日子。”
“行。”沈盛屹点了点头,说,“正好陪你。”
离他近。
暑假里的日子沈盛屹还是一样的忙。
池雾有一次去他那,发现他连饭都不好好吃。
她同林女士说找同学去玩几天,实则去了沈盛屹那里,她住客房,每天陪着他监督他按时吃饭。
八月,池雾回池家那边住。
池雾给他发消息,他没回。
临近中午才接到他电话,沙哑着嗓音,带着鼻音,池雾几乎是立刻蹙眉,问他,“沈盛屹,你生病了?”
“不知道。”他恹恹回,“头疼。”
池雾知道他爸那边还在接受调查,虽然已经回到医院了,但还是被监控随时配合审问的状态。
他最近轻松些了,但也只是凌晨从睡两三个小时到四个小时的区别,他自己住康盛园这边,生病了也没人照顾他。
他说他没有家。他们都不要他。
池雾很能懂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沈盛屹的父母给了楼之瑶足够的爱,却来不及弥补他。
而他也没那么需要了。
池雾换了衣服,从手机上叫了车,边下楼边买高铁票,“你在家等着,我现在去找你。”
“小池老师,好想你。”他闷闷回。
昏暗的卧室里。
池雾怀疑她再晚来一会儿,这人就要烧傻了。
“起来。”她对床上抱着被子蹙眉装睡的人说。
沈盛屹慢吞吞坐起来。
她摸了摸他额头,滚烫的温度,温度计上显示着快39度,她弄了个冰袋裹好毛巾放他额头,“自己扶着,换衣服去医院输液。”
“不去。”他说。
池雾凶他,“沈盛屹,你听话。”
沈盛屹烧的难受,眼睛都是潮的红的,头疼的厉害,他想起几年前发烧的雨夜,也是这么难受,给他塞伞的小姑娘温柔的不行。
落差一对比,他眼红的更厉害了,瞥她一眼,低声,“池雾,有你这样的,我都病了,你还凶我。”
“去不去?”
他乖乖换衣服,挂了水拿了药回来。
池雾不会炖汤,怕自己做的不好吃,叫私房菜给送了份排骨汤,自己做了两个简单的菜,做好了去沙发边叫死活都不肯回楼上卧室睡觉的少爷起来吃饭。
饭吃完,吃了药,沈盛屹还没退烧,像蔫耷的小白菜,烧得困乏,又窝回沙发继续睡觉。
池雾被他当抱枕一样抱在怀里,浑身都滚烫烫的,不知不觉竟也跟他一起睡了过去。
傍晚是被人亲醒的。
池雾迷迷糊糊的抬手摸他额头,听他低笑一声,声音还有些沙,鼻音淡了不少,懒洋洋说,“退了。”
池雾不放心,爬起来让他试体温计,还有点低烧。
但精神气已经差不多恢复了。
池雾去冰箱里挑了些适合病人的食材,准备晚饭,酱油没有了,她让沈盛屹去储物柜里找下。
没一会儿,他递来酱油,还抱着个什么。
“什么啊?”池雾问。
“好像是个咖啡机。”沈盛屹额头贴着个天蓝色的冰凉贴,打开纸箱,语调散漫,“小池老师不是说想开咖啡馆,会做咖啡么?”
“会一点点,你家还有咖啡机?”
池雾在对着百度的食谱做菠菜炒虾仁,同他闲聊,“不过我不会拉花,每次都弄得一团糟。”
“买家电送的。”他说。
池雾弄好晚饭,沈盛屹还在岛台那边倒腾咖啡机,她让他先吃饭。
吃完饭,他继续弄,瘾大的从美团上下单叫了材料,池雾趴在岛台边撑着下颌看着他祸害,最后还真拉出了个像回事儿似的花。
“试试。”他挑眉。
茉莉拿铁。
池雾捧着咖啡杯尝了一小口,咖啡的微苦搭配着淡淡的茉莉香,融合掉了部分的苦,“好喝诶。”
“以后聘我当你的首席咖啡师?”他得意。
池雾就笑,“好啊,不过我工资可开不高。”
“不要工资,”他混不吝勾唇,“只要女朋友陪睡就成。”
池雾从岛台下踢他,“不正经。”
他扣着她下巴过来接吻,尝到微苦的咖啡味儿。
低低笑,“这款叫小池老师特供。”
沈盛屹就发烧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早早去了公司。
池雾醒来他已经不在了。
她撑着床坐起来,有种说不清的失落,空荡又难受。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池雾舔了舔唇,摸着杯子还是温的。
他给她留消息,说早饭在楼下恒温箱里放着。
池雾吃完收拾好碗筷,看到茶几上放着那套还差一点沈盛屹就懒得再拼的奥特曼拼图。
她蹲下小心的把它拿出来,不小心带出来一个文件袋,她捡起来要放回去,看到透明文件袋透过的纸张,是他在办的留学材料。
他说会陪她出国,就继续办理着留学的手续。
沈盛屹从来不食言。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朝她压下来,池雾静止一般看了许久,眼眶发涩,没忍住靠着沙发蹲在地毯上难过地掉了很多眼泪。
学校那边说出国的时间定在九月。
沈氏现在的情况,他怎么走啊。
而她的存在始终都会成为影响他的那个牵挂。
沈盛屹这个人,生来自由,所以骨子里单纯又率性,对恋爱的付出性太强了。
池雾心里的某一角好像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