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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双晚笑笑,让红霜取出一包银子:“还请狱卒大哥行个方便,我要进去看看李元明。毕竟曾经兄妹一场,我给他送点吃的。”

狱卒哪敢接她的钱,谄媚笑道:“郡主大肚量,这银子小的哪敢收啊,您放心进去,小的就在这里给您守着,保管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李双晚把银子放到他手上,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是以为自己会对李元明动手吧。

“银子是给几位大哥喝茶的,我也就说两句话,给他带点他平常爱吃的,不会耽搁太长时间。”

狱卒一副我懂的表情,把李双晚和红霜二人引进去。

到了大牢入口处,红霜往那里一站,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那个狱卒。

狱卒立即呵呵干笑了两声:“郡主,犯人李元明就关押在最里面左侧第一间。”

“嗯,有劳。”

红霜看了狱卒一眼:“郡主,奴婢在这里守着。”

狱卒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让他别打偷听的歪心思,也别想着到谁那里去邀功。

李双晚从红霜手中接过食盒,一个人往大牢深处走去。

京兆府的大牢中,李元明作为即将被处决的重刑犯,被关在最里面。

死刑犯一旦被关进来,不问案子,先是一顿毒打。

打得皮开肉绽为止。

而此刻的李元明,便是这副狼狈样。

他的脸上和衣裳上皆是触目惊心的血,头发蓬乱。

盘腿闭目坐在一堆杂乱的稻草上。

李双晚拿着食盒,站在大牢的外面,眼神平静地看着里面的人。

李元明无论何时,表面上待人都十分谦和,头发永远梳得一丝不苟,用一只白玉冠束发,身上的衣服哪怕有一丝褶皱,他都受不了。

在李双晚的印象中,这位二哥,永远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样子,见人三分笑。

听到声音,李元明缓缓睁开眼。

他本以为又是哪个来羞辱他的狱卒,或是要将他拉去毒打的牢头。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李元明眼中不是恨,而是慌乱,以及彻底的绝望。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父亲竟然是个奸生子。

而他只是一个奸生子的儿子。

何其讽刺,何其可笑。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一身浅青色衣裙,女子容颜清丽脱俗,只在发髻上别一只小巧精致的簪子。

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嘴角露出微微一个浅笑:“二哥。”

李元明的手在听到这声“二哥”时抖了一下。

心中顿时涌起浓浓的恨意,他猛地从地上蹿起来,扑到栅栏处,怨毒地盯着李双晚,恨不能在她身上盯出几个血窟窿。

李双晚只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不让他的手碰到自己。

他的手上全是血,很脏。

李双晚目光与他平视:“二哥,这两天在大牢里过得还习惯吗?”

“李双琰,是你!是不是你!自从你进了镇国公府的大门,府中就没有一天安生的,你就是个扫把星,灾星!我自问我们二房没有一点对不起你和你们大房。”

李元明在咆哮:“可你,你们大房为何要如此恶毒!手足相残,兄弟反目,让整个盛京城的人都看笑话,把我们二房逐出李氏,这就是你们大房的目的!”

李双晚却淡淡地笑了:“二哥,何必自欺欺人呢,你爹可不是祖父的儿子,哪有什么手足,兄弟?”

“二婶把你护得这么好,直到昨天,被抓的时候,你才知道,自己不是李家血脉吧?”

李元明脑子嗡嗡的,他的确是昨天被抓的时候才知道。

这几天衙门里的事情很多,他忙到将近酉时,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府。

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人才刚坐下,正在吩咐小厮他要沐浴,便冲进来十数个衙役,二话不说,镣铐一扣就将他拉了出去。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又羞又愤,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甚至,他认为那是大房故意在羞辱他们。

直到,看见大伯父一家,带着李氏一族的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回府。

李元明冷笑:“那又如何!雷家祖上也姓李,是李氏对不起雷氏在先!”

李双晚目光平静:“是啊,雷家祖也姓李,却因触犯族规,被逐出李氏一族。果然,根都烂透了,又岂会结得出好笋?”

李元明有种深深地无力感,他不是没有想过。

明明父亲和大伯都是祖父的儿子,为什么两个人相差会这么大?

一个是镇守西北边境几十年的大将军,令敌军闻风丧胆,如今立下赫赫战功归来,便是一品爵位镇国公。

而他的父亲,是那个好吃懒做,胸无点才,只知女色的混蛋。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会变成这副样子的。

可细想,也是有迹可寻。

事情的转折便是从李双晚嫁给凌恒开始,那一个多月,府里很不安生,发生了许多事。

李双苗爬了凌恒的床。

李双汐摔断了手。

就连母亲也被夺走了中馈之权。

他没放在心上,以为这些事与李双晚没有任何关系。

后来,李双晚死了,爹娘很高兴。

他那时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同时也有些庆幸,李家大房二房,只剩下他们二房的几个女儿了。

半年后,李双琰来了,他们二房的好日子便这么彻底到了头。

接连不断的噩事降临到他们头上。

李元明脸上的表情在皲裂,脑子里似乎有根弦在告诉他,这一切绝非偶然。

所有事情都与这对姐妹相关。

“李双琰,你究竟要干什么!为何要这么恨我们,为什么!除了中秋宴那天算计大哥和方羽莤,我自认从没有做出过半点对不住你们的地方,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啊!”

李元明扶着栅栏,缓缓滑跪下去,声音里带着哭腔:“事情都过去四十多年了,那些证据,没有几个月是收罗不上来了的。”

“你才刚从大梁回盛京,就想着对付我们,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李双晚声音淡淡的:“我所做的事,也不过是将你们以前对我们做的事,照单奉还罢了。二哥,你们做过的恶,终于还是反噬到自己身上了。”

“李双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李元明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