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巨响,坚实的官道竟如被巨力撕裂一般,硬生生地裂开一道大口子。
在五城兵马司、京畿营、京兆尹等一众大小官员,以及无数士卒的睽睽注视之下,官道上停着的二十几辆车瞬间失去平衡,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打翻,接连翻倒在地,就此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刹那间,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般倾泻而出,金灿灿的金玉珠宝散落一地,在火把的照耀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芒,那光芒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现场瞬间就像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惊得呆若木鸡。
有些品级的小官们,神色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他们目光警惕,像是审视着一群危险的猛兽一般,仔细打量着这些珠宝。
最初,他们的眼中满是疑惑,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显然对眼前这莫名出现的大批财物完全摸不着头脑。
然而,转瞬之间,疑惑的神色便被熊熊燃烧的悲愤所彻底取代。
他们虽然身份低微,却也都饱读圣贤书,在官场底层中摸爬滚打多年,对朝廷的黑暗腐败自然是心知肚明。
这么大一批财宝,押送的是大内高手,坐镇的是户部尚书,可这原本运送的,应该是前线将士急需的军粮啊!
这不就是彻头彻尾的“挂羊头卖狗肉”吗?整个南楚,谁人不痛恨那群阉人?他们仗着皇上的信任,把持朝政,残害忠良,整日为非作歹,疯狂搜刮民脂民膏,如今更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假借运送军粮的名义,私盗国库!
士卒们按捺不住内心的惊愕,纷纷开始交头接耳,私下议论起来。
一个年轻的士兵,满脸困惑,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讶,大声说道:“不是说国库空虚吗?俺爹说金秋的市税又加五层呢?怎么这会儿冒出这么多钱啊?”
旁边的小卒也忙不迭地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
“这不是军粮吗?怎么变成银子了?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银子啊?”
人群中也有人兴奋得欢呼雀跃起来:“这下可好了,有了这么多银子,咱军队也不愁没有粮草了,将士们终于能吃饱饭打仗了。”
然而,士卒们的窃窃私语与各位官爷的反应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此刻,各位大人的脸上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们互相偷偷交换着眼神,那眼神中,透着深深的忧虑、不安,还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惶恐。
如果可以,他们此刻大概恨不得亲手戳瞎自己的双眼,只当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原本缠斗成一团的黑衣人们,在这混乱局势下也瞬间慌了神,开始四下逃窜。
他们宛如一群困兽,奋力突围攻击逃窜,打斗时鲜血飞溅,场面惨不忍睹。
一番混战下来,众人皆身负重伤,那些伤势较轻的,强撑着一口气,施展浑身解数,或施展轻功,或跳上备好的马匹,慌不择路地朝着远方飞奔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京兆府的衙役们则趁乱而动,迅速围拢上去,凭借人数优势,将不少重伤倒地、无力反抗的黑衣人一举擒获。
一个衙役眼疾手快,抓到了一个领头的黑衣人。
当那人的面巾被撤下的一刻,于文渊的内心猛地一滞,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道:“丁婆婆?居然有我的人……”
“怎么会?他明明严令不可擅自行动。”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这次,他这个所谓主子又被自己人蒙在鼓里了。
于文渊心中的懊恼与无奈,恰似汹涌潮水般层层翻涌,搅得他内心一片凌乱。
日前,周若芙传来消息,信中言之凿凿,他们的正义联盟,第一次出手,精彩好戏即将上演。
周若芙还特意叮嘱于文渊:收到行动信号后,一定要大张旗鼓,阵仗越大越好。
彼时的他,还怀着满心好奇,虽然他心中也有疑虑,但是他还是选择相信。
收到信号后,于文渊便毫不犹豫地通知了各位同僚,说城外有人抢劫军粮,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
可如今,望着眼前这混乱不堪、远超他能想象的局面,于文渊不禁在心底苦笑,由衷感叹:“确实是一出大戏啊,只是这戏,怎么就演成了这般让人心乱如麻的场面?我反而成了戏中人!”
念及此,于文渊的思绪愈发纷乱,满心疑惑如杂草般丛生:“在这场闹剧里,我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与他相依为命的丁婆婆,本该是他这世间最亲近之人,可如今,一次次地欺骗他,那些过往的温暖与信任,此刻都如泡沫般破碎。
还有他真心爱慕的女子,她这般精心布局,是否也在处心积虑地利用自己?这般念头一旦涌起,便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让他的心仿若被无数细密钢针深深刺入,疼痛不已,又满是迷茫与无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