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怎么可以无耻成这个鸟样!
这是萧奉先听到高俅喊出燕云十六州时,唯一的反应。
纵然早已经做好,要被高俅狠狠宰上一刀的准备,萧奉先还是没有想到,无耻小人高俅,能够贪得无厌到这种程度。
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
区区二十万石食盐,竟然要用燕云十六州去换。
这狗东西,怎么敢开这种口!
地势险要的燕云十六州,那是何等价值,岂是二十万石食盐可比的?
别说是二十万石食盐了,哪怕这数字,再翻上十倍,百倍,千倍,甚至无数倍,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这两者之间,根本就没法比,好不好!
若是在平时,高俅敢提出拿食盐换燕云十六州,萧奉先铁肯会一口唾沫吐他脸上,然后再狠狠骂上一句。
滚!
有多远,滚多远!
燕云十六州乃是辽宋之间的天然屏障,谁得了,那便是占据了天大的地利之便,又岂是能随随便便,轻易拱手相让的!
但是,又不得不说,高俅这时机拿捏的,相当之毒辣。
别看二十万石食盐,放在平时,不过是数十万贯铜钱的小事,别说在富的流油的大宋了,就算是在大辽,也不过就是渤海盐池小半年的产量。
可眼下,虽然相关的消息还没有扩散,但身为大辽实际上的掌控人,萧奉先自然有他准确的消息来源。
已经倒向金人的高丽人,只怕是已经出兵攻打大定府了。
先别说大定府能不能守得住,但萧奉先可以肯定,大定府这几个月的食盐,必定是无法准时供给到大辽全境了。
当然了,临潢府作为大辽的国都所在,自然是有数量不菲的食盐储备的。
若是省着点用,支撑个一年半载的,倒也是问题不大。
相信以大辽的底蕴,花上个一年半载的,怎么的也能把高丽人给收拾了。
但奈何,今时不同往日,在凶残的金人面前,日薄西山的辽人,集全国之力,能保下黄龙府不失,已经是邀天之大幸了。
快速集结重兵,想要在短时间之内,解决围困大定府的高丽人,真的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也正是萧奉先宁愿冒着被高俅狠宰一刀的风险,也要从宋人那搞到大量食盐,以备不时之需的根本原因了。
天知道,与金人的仗,得打多久。
天知道,大定府之围,多久能解。
其实,萧奉先甚至已经做好了用珍贵的战马,来换平日里不屑一顾的食盐。
但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天杀的高俅,居然敢打起燕云十六州的主意。
要知道,宋人倾宋太祖、宋太宗、宋真宗三朝之力,与辽人大大小小打了何止数百仗,双方加起来的损失,没有百万人,数十万总是有的。
这么多年打来打去,图的是什么?
还不就是这,燕云十六州!
“高俅!慎言!”
萧奉先冲着高俅怒目而视,冷声道:“方才的话,就当你是戏言,本王,许你再说一次!”
“非是戏言。”
对于萧奉先的怒目而视,像是视而不见,高俅云淡风轻的说道:“兰陵郡王不必动怒,你若觉得不值,那便不换,反正呐,没盐吃的,又不是我大宋的子民!”
根本就没有国际人道主义精神的高俅,口轻飘飘说出来的话,其背后的意思,冷酷的吓人。
“你……”
此刻的萧奉先,陷入了极大的困境。
他,失算了。
他本以为,花上点钱,再许以高俅个人重利,哪怕再搭上点珍贵的战马,从大宋这边弄来救命的食盐,还是十拿九稳的。
可他千算万算,却是没算到,高俅这胃口,竟是如此的丧心病狂!
燕云十六州,他怎么说得出口的……
萧奉先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但他拼命的抿住嘴,一声不吭。
因为他怕一个忍不住,就要破口大骂。
甚至,挥拳相向。
堂堂大辽的北枢密院使,兰陵郡王,实际上的帝国掌权人,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被一个宋人,还是一个无耻到极点的宋人,凌辱到,连句重话都不敢说。
可悲啊,可悲……
一种凄凉的心境,油然而生。
萧奉先,不禁悲从中来。
看来,对方这是铁了心趁火打劫,定是要逼自己用燕云十六州换食盐了。
不答应,以临潢府的食盐储备,只够临潢府或黄龙府一地之用。
给了黄龙府,临潢府就不够。
不给黄龙储,只怕前线战事,立马就得分崩离析。
可临潢府,是国都所在,帝族耶律氏,后族萧氏,两大皇族的绝大部分权贵,全在临潢府,若没盐吃,你看还有谁会听他萧奉先的话!
可若是,答应吧……
不!
不可能!
绝对,绝对,不可能!
若是真用燕云十六州去换食盐,别说他萧奉先肯不肯了,就算天祚帝再无心国事,也不会答应。
笑话,宋人打了几十年都没抢回去的燕云十六州,若是在天祚帝手上给丢了。
那以后初一十五,还让他怎么进太庙上香,去见列祖列宗啊!
不给换不到,给又给不了!
萧奉先,似乎,无路可走了……
……
可是,能将整个大辽操控于股掌之间的萧奉先,真的,会有没有底牌在手上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众所周知,大宋与大辽不同,武人的地位,可远不如文人。
崇文抑武,可不是说着玩的。
大宋朝堂上,权位比高俅高的,何止十人,可萧奉先别人都不选,偏偏非要指定高俅来辽国商议,没有点杀手锏在手上,真的是说不过去的。
“高太尉,接下来本王要说的话,非同寻常,建议你,还是让此人回避一下的好。”
萧奉先深吸一口气后,郑重其事的提了个建议。
他,这是要,准备摊牌了。
“回避?哈哈哈……”
自以为已经拿捏住对方命门的高俅,仰天大笑,无视了萧奉先的郑重其事。
“正所谓,小人常戚戚,君子坦荡荡,某行事,素来光明磊落!”
高俅又恬不知耻的,笑道:“有什么话,兰陵郡王但说无妨!”
“你……可不要后悔!”
事关机密,萧奉先决定,还是再给高俅一个机会。
但很可惜,这个机会,高俅,并不珍惜。
“某的字典里,就没有后悔这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