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
花了一整天的功夫,领着一群心腹手下,将梁世杰府邸翻了个底朝天的周怀安,捧着厚厚一摞抄家账册,躬身趋步到高俅身边,轻轻唤了一声。
审完梁世杰,就把自己关在书房写写画画的高俅,也不抬头,光顾着忙活自己手上的事。
貌似受了冷遇的周怀安,可没有一丝丝不满。
能在高俅独处的时候,不需通禀,不需等候,便能长驱直入,在队伍愈发壮大的高家军中,除了明面上的义子之首公孙胜,也唯有并未公开义子身份的周怀安了。
花荣?
花荣不算!
花荣这小子,自打在辽人御花园出过纰漏之后,便再没离开过高俅七步之外。
连高俅出恭的时候,都没有!
也得亏这些日子里,高俅都在马不停蹄的忙正事,压根就没功夫顾得上,陪好兄弟徽宗去勾栏听听曲,去青楼写写词。
不然呐,高俅有得头疼哩。
以徽宗的花花性子,去了风月场所,不点上几个国色天香的妹子,那定是说不过去的。
以徽宗的义薄云天,自己叫了妹子,不帮好兄弟安排的明明白白,也定是说不过去的。
以高俅的装逼尿性,有妹子在身边,不来上几首千古传唱的名词,更定是说不过去的。
如此一来么,凭着超凡脱俗的仪表,又凭着震撼人心的千古佳作,大宋人样子,词坛新霸主高二郎,那还不把那些妹子,给迷得不要不要的!
再喝上点小酒,助助兴,到时气氛一烘托,虽说不至于当场成就了好事,但你抱着我,我抱着你,大伙儿喝上个交杯酒,亲个小嘴咬个鱼儿,那也是稀松平常的紧。
陪好兄弟,兼顶头上司出来浪,不放开了,可不行!
可在寻戏作乐的时候,总有一双锐利的目光,时时刻刻的在七步之内盯着,说不定就在哪一刻,身边妹子的兴致上来了,随便一个豪迈举动,让心狠手辣的花荣会错了意,那便是七星凤鸣弓新添的一条冤魂。
七步!
别说高俅了,就算是反应最为迅捷的武松,都没把握接得下花荣的全力一击。
高俅也不是没宽慰过花荣,让他别耿耿于怀,不必将辽人御花园那次事放在心上,更别杯弓蛇影,小题大作。
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性子里,天生带着一种执拗的花荣,就是不肯听。
哪怕是高俅拉下脸来,威胁说要执行家法,都没吓住花荣这小子。
“七步!但凡孩儿只要有一口气在,断不会离开义父七步!”
花荣说这话时,无比的认真。
“……七步……”
惜命的高俅,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当然不会真的去执行家法。
“……也委实近了些……”
遇上头铁的花荣,实在没辙,最后高俅被逼的没法子,只能打起了商量:“荣儿呐,总不能以后为父行房时,你也要守在七步之内吧……”
“十年!”
花荣想了想,指天发誓:“给孩儿十年时间,可保义父三十步内无忧!”
“十年?那不行!”
“八年!”
“太长!”
“五年!不能再少了!
“五年就五年!”
……
在父子俩好一番讨价还价后,关于高家军最高领袖的贴身安保工作,终于达成了一个共识。
那就是五年之内,高俅由着花荣折腾。
甭管是吃饭、睡觉,还是大号、小号,哪怕真憋不住,要与人行那苟且之事,都由着他。
“老子五年之内,定要荡平寰宇!”
当时的高俅,咬牙切齿,发着狠。
“小爷五年之内,定要神功大成!”
当时的花荣,咬牙切齿,发着誓。
后世的史学家们,在研究这一段时期的历史走向时,经常会有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
那就是,明明积弱了上百的大宋王朝,为何在短短的五年里,不止将周边的辽、金、西夏、高丽、大理、回鹘、吐蕃诸部等等接壤的一众大小国家,全给祸祸了一遍。
就连更西边的波斯帝国、大食帝国、塞尔柱帝国,更南边的天竺帝国,都没放过。
高太尉目光所及之处,皆为汉土!
这句话,可不是历学家们拍马屁,那真是一座座用异族脑袋垒成的京观,所铸就的。
五年!
只用了五年!
高俅只用了短短五年,便将本应偏安一隅的大宋版图,扩张成了最北边到新西伯利亚群岛,最南边到爪哇群岛,最西边到美索不达米亚的一个庞然大物。
而五年之后,明明有着大把机会可以一统全球,将大宋打造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一统帝国,高俅却是出人意料的停止了脚步。
重和元年,突然开启的鲸吞天下,毫无预兆。
重和六年,突然止步不前,同样是毫无预兆。
这迷一般的五年时间,史称“大变局”,但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都没有人能说明白,为何突然开始,又为何,突然的戛然而止。
总之,就是很迷!
很迷……
……
“一共抄出来多少?”
高俅搁下笔,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腕,随口问起了周怀安。
“启禀义父,铜钱八百一十三万六千五百七十九贯,金银珠宝,房契地契,不计其数,粗略估算后……共计应有三千余万贯!”
周怀安一边仔仔细细的将手中账册摊放到书桌上,一边言简意赅的报了个总账。
“多……多少?!!!”
饶是不久之前,刚从蔡六那抄出来一千万贯不义之财,高俅仍是被周怀安报出来的数字给惊到了。
三千万贯!
这是什么概念?
大宋一年的税收,从太祖时期的一千多万贯,到仁宗时期的三千多万贯,再到徽宗这时的一亿贯,听听是不老少,可用钱的地方,也多啊。
官员的俸禄,宗亲的赏赐,还有禁军、厢禁军的军饷,哪样都短缺不得。
若是老天开眼,一年到头风调雨顺还好,万一有个地震洪灾的,光是各地的赈灾款,蔡京都还得朝徽宗陛下的内库伸手。
所以呐,上亿的税款,刨去各项必要支出,真能拿来打仗的,十不存一!
之前蔡六的一千万贯,已经给了高俅打上一场国运之仗的底气。
如今突然又冒出来三千万贯,又如何不让高俅喜出望外。
打仗,打的不止是人,还有钱!
“大事可期……大事可期啊……”
高俅先是喃喃自语了几句,然后猛的将辛辛苦苦画了小半日的草案,揉成了一团。
“有了这三千万……”
高俅此时的丹凤眼中,精光四射。
咚!!!!!
重重一捶桌案,高俅的心中,显然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
只听他笑吟吟的吩咐了一句,让周怀安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命令。
“传某的号令,十五日之后,大名府设神州擂,不论出身,不分贵贱,皆可来一试!不论输赢,皆有赏格!”
“神州擂?不论出身?不分贵贱?不论输赢,皆有赏格?”
周怀安身为高俅心腹中的心腹,当然对接下来的部署多少有点概念。
按原定的计划,接下来他们应该是赶去辽人那搞搞情报,然后伺机浑水摸个鱼,扇个风点个火,将辽人与金人的战火,撩拨的再旺一些。
可突然间,高俅要搞什么大名府神州擂,就让周怀安整不会了。
“那……辽人那边……”
“辽人那边,照去!”
方案是高俅提的,他自然是有全盘的考量。
“咱们呐,兵分两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