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队,人抓回来了,你不问?”
牛队递过去一支烟,被范世谙抬手隔开,“已经戒了。”
“戒了好啊!”牛队叼起烟,点燃,吐出个烟圈。
干刑警这一行,十个里八个抽烟,没办法,靠烟续命。
不然一盯就是一晚,甚至是好几晚,实在熬不住。
到这会,牛队是真的佩服起范世谙了,烟说戒就戒,这毅力,活该他们二队在省内外被同袍熟知。
“等。”范世谙看向审讯室里手臂已经被包扎妥当的任力豪。
他应该比警方更担心才是。
“等?”牛队想了一会问,“幕后之人?”
也对,能开那么大的酒吧,借助酒吧的天然优势,寻找合适的姑娘。
并借着‘捡尸’,将人带走,就算警察追到酒吧头上,配合提供监控视频,警察怎么查,跟酒吧就无关了。
年轻男女,寻找激情那也是人之常情的事。
“对。”范世谙偏头看牛队,“接下来就麻烦牛队你们帮忙了。”
凌晨6点,天蒙蒙亮,从医院被带回来的几人,捂着脸走出警局。
头也不回往外走。
过了一夜,这脸更疼了,整张肿起来,说话就往外流口水。
“小刀哥,接下来怎么办?”
“回去告诉楼哥。”小刀擦了流出嘴唇外的口水,“任力豪被抓了我们得回去报信。”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手下点头。
虽然是底层的打手,但也知道老大他们和任力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现在人被抓了,他们也很难将自己摘出来。
几人动作一致地捂脸,走到对面街道,抬手打车。
守在警局外的警察,按下对讲机,“牛队,人走了。”
“跟上,注意隐蔽。”
牛队晃动手里的对讲机,冲范世谙摇了摇,“范队,希望我们今天网到大鱼。”
“牛队。”范世谙看一辆不起眼的小车消失在路口后,道,“万一起出来的不是你能应对的,你该怎么办?”
“啥?”
牛队没跟上他的思路。
什么叫不能应对?
警察循线索抓嫌疑犯,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只有抓到和没抓到,两个选项。
怎么还跳出来个不能应对?
“任力豪太坦然了。”范世谙抬下巴点点审讯室的方向,“淡然的好像只是来逛一圈。”
牛队懂了他话中的意思,放轻声音,“你是说,他可能跟哪个有权势的搅在一起?”
说到这,牛队心里一凛,这就不好办了。
现下手里没有任何证据,只有非法持有枪械罪,最多再加一条袭警罪,就算判也判不了多久。
再有人干涉,恐怕...
“只是猜测。”范世谙看他脸色大变,安抚道,“还没到那一步,就算到那一步,说不定还是个契机。”
牛队听到这,已经无意再追问他接下来要怎么办。
二队的办案手法更激进,跟他们平铺直叙的办法有很大出入。
他猜不透范世谙接下去要怎么做。
长叹一口气,给了承诺,“有需要随时找我,一定尽我们所能。”
刀哥一行人四人,刚好挤进了一辆出租车。
6点多,路上还没什么车,一路畅行到了茗山脚下,四人才下了车。
这里正是旅游发现那两个女大学生的山,也是A省的最高山。
一座半开发的自然风景区。
跟着他们的警察,停在不远处,看他们四人往山上爬,拨通牛队的电话。
牛队开了免提,听他们说完后道,“上山了?山里除了还有十几户不愿意下山的原住民,已经搬空了。”
“牛队,他们已经快消失在我们视线里了,还跟不跟?”
“跟。”范世谙先牛队一步说话,“随时跟我们保持联络,我们马上就来。”
“牛队,那些原住民住的是不是远离景区?”
“是,他们的住处更陡峭,虽然现在修了路可以从景区下山,可住的太偏,一般爬山经过都不愿意去看一眼。”
牛队说到这,灵光一闪,“你的意思,那些被拐卖的妇女,可能都藏在那?”
虽然住的偏僻,但有车可以直达。
房屋破旧,住在那的几户人家,均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租下废弃的房子藏人,被抓到,隐入山林。
拉姑娘出来,又便捷。
确实是一个非常理想的藏人之地。
更重要的是,两个女大学生的尸体,在茗山上被发现。
被人追着上山更安全?还是逃到人多的地方更安全?
答案一目了然。
想通后,牛队拨出去一个电话,“我跟特警联系,我们一起走。”
......
“任力豪那个废物被抓了?”马楼摔碎了手边的酒瓶。
玻璃碎片掺着酒水糊了一地。
“楼哥,现在应该怎么办?”小刀顾不上脸上的疼痛,忍痛道,“这里恐怕不安全了。”
“还用你说?”
马楼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疼的小刀嘶嘶抽气,却不敢再言语一句。
他眼里有几分怨恨,借着低头的姿势,掩饰的很好。
马楼发泄完后,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老四,这里不能要了,任力豪被警察扣了。”
“我知道,他不一定会说,但人是不能留这了。”
“对,分批转移,我先把几个高货带走。”
“好,小刀留下配合你。”
说完,挂断电话,收拾东西,头也不抬道,“善后交给你,你在这等老四来。”
“楼哥,四哥什么时候到?”小刀心里莫名觉得有些慌。
一上一下,一趟起码要一个小时。
就算四哥现在出发,到这里也是一个小时后,万一警察来...
对,警察。
小刀心下一凛,他想到一个可能,这是不是警察做的局?
可看马楼丝毫不顾及他,只顾自己。
小刀隐下自己的猜测。
“怎么那么多废话,让你等就等。”马楼迅速收拾好东西,打开一个房间的门。
“醒醒,都醒醒。”进门,他就将一个个蜷缩在墙边的女孩踹醒。
随便找了个麻绳,绑在固定手腕的扎带上。
手下一用力,几个女孩踉跄了下,浑浑噩噩跟上马楼的脚步。
守在外面的人,见马楼带着姑娘出来,不明所以问,“楼哥,这是去交货吗?”
“你、你、你...”马楼点了几个人,“你们跟我走,其他人留在这,配合小刀。”
他将几个女孩塞进车厢里,发动车子。
刚开出去十几米。
“呜呜...呜呜...”独属于警车的声音响起。
“妈的。”
坐在副驾的马楼骂了一句,看一眼身后。
退回去也没路下。
听警车的声音,离他们不远了。
小货车里塞满了还没完全调教成功的高货。
有几个听到警笛声,疯狂地拍打车门,被胶带捆住的嘴,发出呜呜呜声。
“楼哥,怎么办?”
车里的几个小弟慌了神,再不跑就没时间了。
马楼咬牙恨恨道,“走!”
他再看一眼,已经彻底乱起来的几个高货。打开副驾的门,冲进了树林里。
警车一路拉响警笛赶到时,只看到停在路上的小货车。
还有趴在小货车里,拍打车门,满含希冀看着他们的几个姑娘。
牛队稍一思量,就有了安排,“留一队人在这,其余人跟我上山。”
......
“你怎么就确定他们会从这里下?”
汪淼靠在树上,叼着根草问范世谙,“山那么大,他随便找哪个地方下都一样。”
“不一样。”范世谙也找了棵树往后一靠。
“按我多年的经验,除非有事先踩好点的路线,否则,最终会拐回大路上来。”
出来前,他还特意再次审问了刘龙,从他躲闪的目光里,明确这帮人,没有特意寻下山的路。
按一般人的逃跑路线,冬天,深山,只要不是真想死,都会沿着大道往下走。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野外探险家,在深山老林里也能摸清下山的路。
“在直觉这一点上,你不止不如汪淼,连汪妙也不如。”
范世谙跟着接了一句。
除了在武力囊括的范围内,直觉在线。
其它方面,汪洋跟普通人也差不多。
“呵,那个怂蛋。”汪淼冲天翻了个白眼,“也就嘴巴能说,其它什么拿得出手。”
听得出,他对汪淼积怨已久。
“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看不惯汪淼,本质上来说,你们是同一个人。”
“汪淼年少的时候被压着学过格斗你知道吗?”
“是吗?”范世谙一愣,这他倒是从没听说过。
“他被绑架,救回来后。阮茉莉就请了各路有名的师傅,教他各种格斗技巧。”
“他一上课就哭,阮茉莉没有心软,甚至要求师傅,不学就打,打到他愿意学为止。”
一个母亲,在儿子经历如此大的磨难。为了避免这类悲剧的发生,强按头学习防身本领,多正常的想法。
可汪淼就是学不会,他甚至害怕看见场馆里出现刀、棍、绳之类的东西。
因为这些,都在他被绑架的时候出现过,并且用在了他身上。
这样被强迫学格斗的日子过了一个月,汪淼甚至连蹲个马步都要哭上一场。
“不知道哪一天,我被推出来取代汪淼学习格斗。”
“一有格斗课,他就会缩进去,让我来替代。”
“这样过了差不多一年,我的格斗技巧越发娴熟,那些师父都没什么可以教我,也算学成出师的时候...”
汪淼闭上眼睛,迎上透过树枝,照进来的阳光,轻声道,“阮茉莉发现了异常。”
他睁开眼,看向树林深处,“我永远忘不了,她看我的复杂眼神。”
“再后来...”
“三年多前那场‘灾难’,我和妙妙重新出现。”
范世谙听到这,闭上眼,等眼里的悲痛没了后,又睁开,“所以你怀疑,汪淼的母亲,用了什么办法,让汪淼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如此就能解释,为什么汪洋拥有如此高超的格斗技巧。
“或许吧。”汪淼站直身体,轻声道,“范队,恭喜你赌对了。”
“楼哥,我们再往里面走走,太靠近大路,警察容易发现我们。”
“他们直奔山上去了,这条路也不是常规的登山步道,都废弃多少年了。”马楼喘着粗气回答。
“而且离得远了,你们确定知道怎么下山吗?”
几个跟着他的手下都哑了声。
他们也从没爬过。
“行了,别废话,看样子是快到山下了,赶紧走。”
眼见再爬几十米路,就到山下。
马楼停下脚步,跟在他身后低头走的几人,不防他突然停下,撞上去。
刚想开口说抱歉,又咽回去。
跟着马楼一起往后退。
“等你们很久了。”汪淼站直,抽出刀。
马楼见状,脚不自觉往后挪了两步。
虽然他没体验过那把刀的威力。
那几个还躺在医院,不知道有没有做完手术的手下的惨状,他还是亲眼看到的。
“咕咚...”他咽了口口水,“警官,昨晚都是误会,我跟你们道歉。”
他边说边往林子里退,“是我有眼无珠。”
“确实是。”汪淼接口,“还有点蠢。”
人在威势下不得不低头,马楼深谙其中的道理,他连连点头,“是,是,有点蠢。”
手下不明所以,但看马楼一直退,他们倒也没多问跟着后退。
直到退到了踏进去就能‘隐身’的密林。
马楼大喊了一声,“分开跑。”
一行人四散钻进了密林里。
范世谙和汪淼也没追,站在密林外。
过了一会,一行人都被押了回来,一人手上还戴了一副‘银手镯’。
“看,说你蠢还不信。”汪淼将刀利落插回刀鞘,“硬要往陷阱里钻。”
都看到警察带着大部队上山搜了。
临到山脚只看到两个人,正常人都会想一下,为什么吧?
偏偏马楼没有。
也是,他是见证了昨晚两人战斗力的‘目击证人’。
见到他们的那一秒,已经主动代入,他们这几个不是两人对手。
也难怪还想智取拼一拼,可惜把自己拼进了警局。
“牛队,怎么样?”范世谙接起电话。
“范队,清点过了,15个,其中2个情况不太好,已经叫了救护车,你那边怎么样?”
“人抓到了。”他看一眼一脸萎靡的马楼,“我们先回警局,一会警局见。”
“走吧。”
......
范世谙调转灯头,刺眼的光直射马楼眼睛,照的他闭上眼睛。
“说说吧,我听你提过老大,是哪位大人物啊?”
“警官,开什么玩笑,我就是老大。”
“是吗?”范世谙也不跟他扯皮,“不知道你手下,愿不愿意告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