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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天空要比白昼时候的天空更加明媚,可以看到漫天的星辰。

深蓝帷幕自四野垂落时,云翳裂开细密的冰纹。幽暗中浮起无数银砂,有些聚作雾霭状的光斑,有些散成寒潭底的冷晶。

三粒蓝钻排列成弧形刺破天幕,银勺状的清辉自北天倾泻,斜倚的珠帘每颗坠子都悬着霜色锋芒。

穹顶裂开蜿蜒的银河,碎银被无形丝线串起,亿万粒微光在冷雾中互相咬合。

黑暗显出天鹅绒的质地,星群持续剥落银鳞,某处腾起淡紫色烟霭,恍若打散的萤火悬浮在墨玉匣中。

三重琥珀色光晕包裹着浑圆的球体,乳色圆弧在虚空中晕染出涟漪,如同被永恒固定住的年轮。

山脊线切割着凝冻的星辉,草叶尖端悬着与穹顶呼应的寒露。

七粒相连的珍珠坠入银河流脉,橙红色火种恒久地燃烧在某个弧度顶端。

东南方悬浮的琉璃盏始终裹着柔光,偶尔迸溅的银斑像利刃划开丝绸,瞬息又被深空吞没。

头顶的无尽星辉与内心的真挚情感,人总是在为了这些美好的事物而活着,站在星空之下仰望着星辰,会深深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与那无垠的星空相比,自己不过是如沙粒一般的卑微存在。

但在此时此刻,自己活着的时候,心脏在胸口跳动,血液在血管奔流,思维在脑海活跃,活着是最美好的事情了。

距离真祁消失已经过了三日,这三天时间,叶玄兮就像是和平常一样,每日或是专注于自己的修行,或是被空沐沐带着出去玩,又或是进藏书阁自己研读一些经典。

三天的时间眨眨眼就过去了,门内弟子并没有太过在意真祁不见的事情,在她们眼里,大师姐不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真祁向来都是大忙人,哪怕不是闭关修炼也可能是出远门了,哪怕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他们也是会信的。

知晓真祁去做什么的人并不多,知道她会一去不返的人也不会太多。

叶玄兮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后悔了,自己居然两三天都没撑到吗?当初说好的要等师姐回来的。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星光不懂她的心思,就只是在徘徊。

“来不及了吧,但是我要做的事情还是没变的。”

等待着师姐的归来,以及追上师姐的脚步。

叶玄兮想得很简单,等不到的话就得自己去追寻。

可是要等多久才能算是等不到师姐呢?一分钟还是两分钟呢?连一秒钟都觉得漫长的当下显然是没法再等三天了。

等待是如此的漫长,就像有只小猫在挠着自己的心脏,让人难以忍耐。

还需要继续等待下去吗?

追逐,茫然,放纵,以及现在的等待,自己似乎一直都是如此。

追逐着师姐背影的时候,自己忽略了许多呢,可那些被自己忽略了的东西,对自己来说根本就是没价值的东西。

只有师姐是自己需要在意的……

叶玄兮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了,人总是在重复相同的错误,自己也是如此,已经因此付出过代价了,却还是在这么思考。

长久以来的思维方式已经定死了,根本就不是可以随便改变的。

过去的每一次轮回都给叶玄兮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由过去构成,四段人生都不是虚假的,都理所当然地爱上了师姐,都可以为了师姐不顾自己的性命。

就像是……

“就像是谎言一般美丽,璀璨夺目。”

身着乳白色长袍的人出现在了星空之下,她说话的口吻很是可爱,有几分奶声奶气,但她说话的内容又很认真。

“命运是个恶劣的演奏家,它用华美的音符编织出了名为‘谎言’的乐章,用谎言来谱写了虚假的情感。”

那个人她望着叶玄兮,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想说什么?”

叶玄兮斜眼瞟了她一眼,收回视线,不再关注一个连真身都不敢暴露的家伙。

星辰依旧,就像是永恒不变的背景,人却变了又变。

“我并非打算否认你的恋情,有些事情你有知晓的权力。”

月光之下,是“空沐沐”,不过叶玄兮很清楚面前之人不是空沐沐本人,而是某个借用了空沐沐身体的存在。

来自四方界之外的存在。

“无知是人为数不多的幸福之一,你连我无知的权力都要剥夺掉吗?还真的是恶劣,看起来师姐她稳操胜券了。”

叶玄兮从未怀疑过真祁她做不到,现在有人来自己这一边,显然那边师姐赢了,需要做点额外工作来改变局势。

“你很聪明呢,虽然不是依靠自己的力量跨越的轮回,但超越了轮回就是超越了轮回,你跟四方界的大多数人都完全不同了,你生命的层级要更高一些。用浅显易懂的比喻的话,你是那跃过龙门的鲤鱼,比起寻常的鱼,你可以成为遨游九天的真龙。”

“空沐沐”这么说着,“我想为你揭示世界的真实,以及你所知道的真祁并没有爱上你。”

她是这么说着的,用着空沐沐的声音,说着一些让叶玄兮觉得可笑的话语。

“我可以认为你在正面对决上输给了师姐,然后打算在我这里找突破口吗?”

叶玄兮阴阴地笑,“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告知了我师姐赢了这件事,我可以更加安心的等她回来了。”

“她不是原本的真祁。”

“空沐沐”没有在意叶玄兮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原本的真祁在第三次轮回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哪怕她有着跨越轮回的能力,但三次轮回对于产生于四方界的灵魂还是太困难了一些,灵魂破碎便是一个存在的彻底消亡。真祁在上一次轮回的尽头就消亡了,为了让游戏继续下去,才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灵魂介入。”

“你现在看到的真祁和你以前认识的那个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人了,属于你的真祁早就已经彻底死了。”

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破碎了。

月光冷得让人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