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药剂致眠的原因,容祁把宋沅放在床上,她竟是恬淡的安睡着,呼吸平稳绵长,长长的睫毛覆住双眼,脸颊两旁挂着两抹红晕。
宋安伸长脑袋看姐姐的脸,见她睡得安稳,才恋恋不舍地和容祁往外走去。
两人脚步很轻,门一关上,小家伙便忍不住提问:“姐姐的烧退了没有?她有没有吃东西?醒着的时候有没有精神啊?”
都怪他,宋安脸上闪过自责。姐姐昨晚淋了雨,他起的时候竟没想到去看一看。
若是看了,姐姐就能早些就医了。
一连串问题脱口而出,眼中的担忧浸满眸子,容祁心一下软了。这姐弟两,真真是一模一样,都在为对方考虑。
这种至深的姐弟情分是容祁从未感受过的。自他懂事起,父母便已离婚各自生活。
后来母亲再婚,也没有考虑生育的问题。至于现在和他同父的妹妹,也才四五岁,他常年在部队,因而并没有那么多感情和牵挂。
容祁抬手揉了揉宋安的头,安慰到:“烧已经退了,还没吃东西。咱们现在去做?等下你姐醒了就可以吃了!”
从回来到现在,大概也睡了个把小时,若是再加上他们做饭的时间,想来也该醒了。
终于能为姐姐做些什么,宋安很是急切。“那走吧!咱们赶紧做,别等会儿姐姐醒了还得饿肚子。”
“好,听你的”
一大一小两个人转眼进了厨房,一人坐在火边烧火熬粥,一人在旁准备饭菜。
暮色四合,空中那一轮弯月慢慢爬上正中间,一缕缕月光洒下,把屋内照得朦朦胧胧。
宋沅就是在这朦胧的环境中醒来的,她撑起身子起床,脑袋昏昏沉沉有些难受,口舌也有些干燥。
借着月色,她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竟是回来了吗?那我睡了多久?容祁和宋安呢?现在大概是什么时辰了?
脑中很多疑问,肚子也发出几声抗议。许是饿得久了,腹中空荡荡的不说,心里也莫名染了几分慌乱。
她努力压下这种慌乱感,扶着床慢慢坐起身,准备去厨房找些吃的。
才穿好鞋子,起身时身子竟全无知觉,就这样瘫软下去,脑子里也完全没有任何意识,一片空白,连疼痛感觉都意识不到。
身子软绵绵的,外界的所有声音都被隔绝开来。宋沅手撑着地尝试站起来,却是几番努力也徒劳无功。她张口想要叫容祁两人帮忙,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心中被一丝丝惊慌包裹着,须臾之间,,她深吸口气,才算把情绪压制下去。
又隔了分把钟的时间,她的手才缓缓抬向木床架子,想要依靠它站起身来。
所幸,这次她终于恢复了一丝丝力气,腿也慢慢挪动着站起来了。欣喜一点一点生出,却很快戛然而止。
双腿还没站直,又摔了下去。这次可没刚刚那么幸运,头直接磕到了床弦上。
“彭”,声音传到厨房,原本忙碌的两人对视一眼,着急地往外跑。
容祁个子高,脚步也迈得快,进屋的时候,宋沅还没爬起来。
看着地上狼狈的女孩,他心中莫名一惊,立即上去把人抱起来,急切问她:“有没有摔疼?怎么不叫我们呢?”
宋沅没想到自己狼狈的一面会被他们看到,轻抿着唇,顿了一瞬才开口,“磕到头了,有些疼!”
声音软绵无力,若不是离得近都听不清。容祁这才理解,这哪是不叫人,分明是叫不出来!
把人放在床上坐着,一手固定好她的身体,一手轻轻抬起,“我给你揉揉,是不是饿了?马上吃饭了!”
宋安想要上前帮忙,却慢了一步。于是,听着容祁的话,他自顾自跑到厨房,把桌子摆好,饭菜盛好,才又跑到宋沅屋门前:“可以吃饭了!”
“好!”
回了宋安,他又回头看着宋沅,“来,我带你去吃饭,吃完饭咱吃顿药,这样好得快一些。”
宋沅抿了抿干涸的唇瓣,嗓着声音道了句好。
容祁固定住她的肩膀,把人打横抱了起来,直到到了桌边,才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小板凳上。
桌上的肉粥还冒着热气,小葱的清香钻入鼻底,瞬间把宋沅的馋虫都勾了起来。
她抬手想去握筷子,面前却多了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宋沅惊愕地抬头,竟是容祁拿了一个木勺,把粥舀到了自己嘴前。
看了看容祁,再看了看气愤的宋安,宋沅只觉羞涩。“我可以自己吃的,我手没事。”
“那刚刚怎么还摔了?”
若是真的有力气,就不至于扶不住床弦。
宋安虽是看不惯容祁所有事情都比自己快一步,却也赞同容祁的做法,殷切地对着宋沅说:“姐,他说得对,你现在是病人,我们伺候你是应该的。你若是不好意思,我来喂你。”
说着他就伸手去接容祁手中的碗勺,却是被人直接躲开。
“你上学也累,我来喂她,你自己吃完赶紧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呢!”
“不耽搁这一时半会儿!”
“我喂她,你吃完多复习复习,别荒废了学业。”
见容祁说什么也不肯让步,宋安气得瞪了他一眼。
哼,那是我姐姐,就你会在她面前表现。
纵使再不甘,为了姐姐能早些吃饭,宋安只得妥协。
为表达自己的不满,他抬起碗咕噜咕噜吸粥,声音之大,惹得两人纷纷侧目,他却只当不知。
容祁轻叹口气,果然是小孩子,而后耐心地吹粥递到宋沅面前。
一开始宋沅还有些不好意思,张嘴的时候犹犹豫豫的。等尝到了香味之后。竟也暂时忘记了羞涩,大口大口喝了。
吃完饭,容祁就把宋沅抱回了屋子。宋安则在厨房准备洗脚水。
他以往听大队的老人说了,洗个热水脚,有利于睡眠,也方便更快发汗。
别的他无能为力,就给姐姐洗个脚吧!
小家伙越想越开心,往灶堂里递彼此时都快了不少。
眼看水温正合适,他正准备打水给姐姐洗脚之时,肚子却一阵疼痛,闹得他只得放下心思往茅厕跑。
于是,等他回来之时,摆在灶前的洗脚盆不见踪影,连带着锅里的水也少了许多。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拔腿往外跑,果然,借着昏黄的灯光,见一个高大的男子正蹲在地上,手中握着自己姐姐白嫩的小脚。
宋安气不打一出来,这个容祁,惯会借花献佛,只自己一天,明明知道姐姐病了,却事事插不上手。
看着姐姐病恹恹的模样,宋安无力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