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荞松了口气,只要妹妹没那个想法,许大伯就不能按头让她答应吧!
可这内心有一点点的烦闷是怎么回事?碗儿那满不在乎的语气,太不把明毅当回事了吧?
“你不觉得明毅很好吗?对你也好,当初可是有多少人想要嫁他呢!”
宋荞今天的话委实多了些,宋沅狐疑地抬头盯着她。
那目光,似乎有着某种穿透力,要把宋荞内心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
在宋沅的注视下,宋荞的心扑通扑通跳快了好几个拍子。
“大姐,你今天很奇怪。”
没等宋沅开口,宋安便沉着脸开口了。
他从来不知道,大姐居然怎么关心他姐的事儿。
宋荞被宋安说得一滞,张嘴想要反驳,却又有些哑口无言,只能讪讪解释。
“我哪里奇怪了?问都不能问了不是,我这不是关心她呢嘛。我不问的时候你嫌我冷漠无情,我关心了你说我奇怪。”
宋荞语气不太好,就这个弟弟,对自己和碗儿的称谓那是天差地别。
就好像他们才是亲姐弟,而自己是外人。
不说别的,就拿碗儿来说,既是叫了自己大姐,那碗儿该是二姐吧!
可宋安偏偏就只叫碗儿姐,就仿佛她是唯一。
“奇不奇怪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宋安撇了撇嘴,盯着宋荞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没有错过宋荞眼中的慌乱与心虚。
声音大就有理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姐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能有什么数?我不过是觉得许明毅人不错,加上许大伯对你二姐好,所以问问她的想法。”
这话听起来很合理,宋安也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绷住自己的小脸,不客气地拒绝宋荞突来的关心。
“我姐还小,轮不到你操心这事。”
这话说得宋荞更气了,轮不到?说得她是有多没资格?
都说长姐如母,她哪来就没资格了?
宋沅还在回想许明毅的样子,以及相处的过往。好像也就是正常阿兄对妹妹的好,大姐怎就想到他们会说亲?
是大队的人看她和许大伯走的近嚼舌根子了?亦或是大姐臆想出来的?
宋沅很疑惑,原本清明的眸子里多了些懵懂。
木讷地在水里轻甩了衣服,不经意间便触及大姐那憋红的脸颊,她身体似乎还有轻微的颤抖。
想来是安安说话让大姐不舒服了,她便也如常嘱咐了下弟弟。
“安安,和大姐说话客气些。”
不管大姐为何突然说起这事,她和她们是亲姐弟。以后安安免不得还要大姐的帮衬,自然也不能让弟弟把她气着了。
“哦”
姐姐发话,宋安听话地点了点头,挪了挪自己的脚挨宋沅更近,头偏向宋沅轻轻触碰她的肩头。
宋荞捏紧衣服,每回都是这样。
她但凡说话,宋安总觉得自己要对碗儿不利,整个人都充满戒备。
只要碗儿一开口,宋安就像只猫咪,乖顺地依偎在碗儿身旁。
这姿态,让她怎么插得进去?
“算了,我说的你们也不爱听,我先回去了。”
声音不太好听,走路气冲冲的,看起来是生气了。
搁谁谁不气呢?明明都是一母同胞的姊妹,宋荞却觉得自己永远融不进弟弟妹妹的圈子。
“总算是走了,突然关心你的亲事,肯定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宋沅停下揉搓的动作,手轻轻拍了拍水,正好溅到宋安的手上。
“安安,不许没大没小。那是大姐,总归不会害我的。你这话被大姐听见,她该难过了。”
宋沅的神情很严肃,不知弟弟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姐姐虽然平时和他们说不到一块去,但时常会护着他们。再怎么样,宋安也不能曲解大姐的用心。
宋安眼睛定了一下,而后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好了,姐不是要凶你,只是咱不能把别人想得太坏。有的时候先入为主的观念,是会误导行为的。”
纵使是未雨绸缪,也不应该随意揣测别人的用心。
自己倒也罢了,可安安是个男子汉,心胸需得宽阔一些,气度大一点。
正常的防备可以,可言语中伤他人不行。若别人真的存了害你的心思,你这一顿吆喝会不会更激化别人的情绪?
“知道了”
宋安声音闷闷的,他这么草木皆兵,还不是因为这个家对他姐太大恶意。
除了自己,他谁也不信。
宋安表面是答应了,宋沅也不知道他放没放在心上。无奈了摇了摇头,而后继续搓洗衣服。
……
宋沅直起身子,腰部的酸涩让她一时半会儿没适应过来,就这样僵直站在原地。
洗完衣服虽不太晚,但各房的油灯都已经熄灭,有的还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宋沅抬头看了看满天繁星,右手轻捶了自己的肩和腰,步履缓慢开始晾晒衣服。
宋沅手上动作很快,今天借许大伯找她的契机安排好了容祁的吃食,今晚她也终于可以停下来好好休息休息。
把衣服晾晒完成,宋沅打水洗了脚,钻进温暖的被子里头,不一会儿便进入梦乡。
翌日一早,宋沅起来的时候,宋荞已经在厨房忙活开来。
听见进门的声音,宋荞下意识回头。
“碗儿起来了?今天我给大家做早饭,你要不再回去睡会儿?”
“起来了,我来帮你吧!”
宋沅说着就要上手,却被宋荞用双臂挡了回来。
“成了,你该做事就去,你帮我,那这功劳算谁的?我好不容易孝敬她们,你可不许抢功啊。”
宋沅反复尝试了几次,都被宋荞拦下,便只能放弃了。
昨夜她睡得很好,这个时候是睡不着了的。
既然厨房有大姐照应着,那她去猪圈看看,顺便把猪食给煮了。
再回来的时候,宋家人已经全部起来了,卢花看见她,还咧嘴打了个招呼。
“吃饭了!”厨房传来宋荞的喊声。
众人闻声抬步进门,蔡琴刚坐下,见女儿的袖子还高高撸起,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死丫头,仗着荞荞在家就躲懒,把自己的事都推给她。荞荞在外那么辛苦,回来两天就不能让她休息休息?”
蔡琴说话的时候紧盯宋沅,叫她拿筷子的手一顿。
“娘,您干啥呀?我不过是想着经常不在家给您做顿早饭孝敬孝敬您嘛,咋就怪妹妹了。”
宋荞及时解围。
娘对碗儿的偏见实在太大了。弟弟已经过世那么多年,还能比一个活人吗?
可娘过不去,她做女儿的也不能说什么。
“还是荞荞孝顺”
蔡琴笑眯乐呵端起婆婆分下来的饭,大口大口扒着,脸上是止不住的满足。
胡翠花是真的没眼看,这就一顿饭,至于吗?
别说蔡琴了,宋建国也忙不迭地端起碗,情绪不似蔡琴那么外露,可小口小口抿着的时候,那细细品味的姿态尤为显眼。
早饭过后,宋荞要求和大家一起出发抢收麦子,胡翠花倒也欣慰,忙不迭夸赞孙女懂事。
“哟,蔡琴,女儿孝顺啊,在外面工作完了回来也不嫌弃,直接和大家伙儿上工呢?”
这个时候工人可是很吃香的,大家都难免羡慕蔡琴。
“那可不,我荞荞孝顺着呢!”
“娘”
宋荞嗔怪地挨了挨母亲,让她不要瞎攀扯。这就下个地,多寻常的事儿,怎么就值得炫耀了?
“你看你看,还不让人夸了”
蔡琴说出的话虽有些埋怨,可眼里的得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那是你荞荞懂事。”
“伯娘,我们先过去了哈?”
宋荞拉起母亲赶紧走,这要在呆一起,母亲指定又得炫耀了。
哎,蔡琴几人走后,交谈的人心里叹了口气,这蔡琴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女儿那么出息,还孝顺。
反观自己的女儿,倒也懂事,就是没宋荞的工作体面。
回头再瞥见从自己身后走来的宋沅,女人又长叹了口气。
宋荞是出息,碗儿也不差,上工啥的陪起陪落。
只是,这听话的女儿不得蔡琴待见,往死里忙活也还是被指责埋怨。
女人回头看向远去的母女二人,手挽手走在这狭窄的田埂上,倒显得碗儿形单影只了。
女人感叹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便弯腰开始劳作?
下工回来,胡翠花难得的心情很好,想着宋荞明天就得赶回县里了,便大方地准备杀条鱼犒劳犒劳大家。
“天杀的,我的鱼呢?”
众人洗手的洗手,擦脸的擦脸,听到胡翠花的哀嚎声,都惊了一下。
“咋了咋了?”
宋建民放下手里的帕子,大步流星走到母亲身边,见她呆愣看着水缸,眼睛也往里瞟。
只是,前几天还在水缸里游来游去的大鱼去哪了?只剩下两三条不大不小的鱼,无精打采地游着,有一条还翻起了白肚。
家里招贼了?这事宋建民的第一个想法。
“是哪个天杀的,把我鱼弄哪里去了?”
这家里上工前门都锁得紧紧的,外人进不来,那贼就出在家里,这才是胡翠花最痛心疾首的。
在外忙碌得要死要活,家里人却拖后腿。
胡翠花把目光锁定众人,首先看的是宋沅。
碗儿每天都负责做晚饭,回来的得比别人都早,完全有时间去拿。
宋沅坦然地接受胡翠花的注视,她要吃不会自己去河里捞?还用得着小偷小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