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压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车痕。
刘裕注意到了积雪再次被压实的声音。
如此之重,车上难不成是金银?
看了看走在队伍前方的桓伊和他的幕僚们。
强烈的好奇心让他走到车旁,掀起篷布的一角。
木箱?
里面呢?
刘裕跳上马车,准备打开箱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刘校尉。”
刚把手搭上,一声细语从身后传来。
刘裕迅速抽回双手,回头看去。
桓伊正站在车旁,盯着刘裕。
“嗯,卑职……”
刘裕的眼神飘忽,躲闪着桓伊的目光。
在慌乱中,刘裕瞥见了不远处的治所。
“都上来,搬进去!”
刘裕招呼起军士,过来搬箱子。
只是在桓伊的眼里,刘裕的掩饰实在是过于拙劣。
“不忙!不忙!”
桓伊准备先去治所里面看看,带着人转身进了院子。
眼看任务就要完成了,刘裕顾不上许多,继续指挥军士过来抬箱子。
“这……”
进到院子里的幕僚们率先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是听说总算不用挤在帐篷里办公,这才匆忙赶到这里。
只是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实在是想不到这里是办公的场所。
有去过谢安别墅的人指出了问题所在。
“说是治所,倒像是安石公之寓所。”
在场众人无不点头称是。
桓伊看着一群人在窃窃私语。
正在疑惑间,看了眼这所谓的治所,心里明白了个大概。
青瓦白壁,小池秀木,回廊悠转,飞檐斗拱。
像是幼度所为!
桓伊猜到这应该是谢玄的一个小玩笑。
转身问起刘裕。
“此处可是刘校尉营建?”
正抬着一口大箱的刘裕以为是要夸奖自己,立刻开始邀功。
“正是,奉冠军将军之命,卑职所建!”
桓伊嘴角上扬,叫来还在嘀嘀咕咕的幕僚们。
“此处既为骁骑校尉刘裕所建,定能为诸位解惑!”
幕僚们闻言立刻包围了刘裕。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这时还没有这个俗语。
但是刘裕这个没读过几本书的兵,的的确确是遇到了一群秀才。
质询,提议,批评,讥讽。
一时间全都冲进了刘裕的耳中。
军士们还在执行着他的命令。
搬运的队伍被刘裕挡在身后。
“走啊!”“别推!”
不是很宽阔的门口瞬间水泄不通。
桓伊从混乱中抽身,开始搜寻起谢玄的身影。
躲哪去了?
这种时候谢玄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偷瞄着。
前有口舌,后有队伍。
刘裕被挤在中间,进退两难。
青砖铺成的路面,又很湿滑。
一个没站稳刘裕摔倒在地。
手中木箱落地。
“嘭!”
随着这声闷响,刚才还嘈杂的现场突然鸦雀无声。
众人缄默不语,都看向摔倒的刘裕。
“哈!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又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桓伊听见笑声是从别墅的二楼传来的。
赶紧跑上楼,去抓罪魁祸首。
桓伊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谢玄,揶揄道。
“谢氏宝树,燃火戏诸侯邪?”
听出来桓伊话里的不满,谢玄总算是止住了笑。
“野王,连日辛劳,今特邀宴饮!”
别墅内灯火依次点亮,映出里面忙碌的人影。
音乐,舞蹈,美酒,佳肴。
晃动的身形,让人联想到那些快乐的事物。
连着加了几天班的幕僚们顾不上别的,转头往别墅里走。
桓伊没有参与宴会的兴致,一脸严肃的跟谢玄讲。
“幼度,此刻……”
连着几日的计算,桓伊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果。
“野王,今日不言公事!”
谢玄从怀里摸出一封密函,递给了桓伊。
桓伊拆看后,也放肆地笑出了声。
“诚如公之所言!哈哈!”
两个人手拉着手下了楼。
刘裕在军士们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
“做事如此毛躁,我……”
刘裕正要发作,无意中碰到脚边的木箱。
落地后,箱子里的物品也散落出来。
刘裕拾起,在别墅里的灯光下查看。
坚硬的质地,光滑的表面。
是甲片!
刘裕赶紧将甲片拾起放回箱内。
“接着搬!”
军士们抬着一口又一口木箱,放到墙角。
刘裕盯着别墅内的宴会。
“去凑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