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平安虽然觉得奇怪,但不好说什么,便让护卫随柳絮去买,董平安自己则在旁边的茶馆等。
茶馆离新宅子不远,董平安怕他的官轿放这被人认出,便叫轿夫先把官轿抬到新宅子去。
董平安之所以不先去新宅子,也是因为有点迷信的缘故,董平安怕他先到新宅子对他不吉利。
小茶馆里客人不多,董平安特意挑了一个不起眼的桌子坐,然后叫了一壶好茶,两护卫则站在他旁边,这架势怎么看怎么好。
就在董平安踌躇满志等待柳絮之时,店小二过来了。
“客官,有点不好意思,你这位子坐的不对,你得挪挪位置。”
挪位置?你没搞错吧,一不上档次的破茶馆居然叫吏部尚书挪位置,这是哪来的勇气?放下其他的不说,有你这样开店的吗?叫客人挪位置?你店怕是不想开了?
董平安被店小二这话气到,厉声训斥。
“挪什么挪?你怕是不清白,敢叫老子挪位置?老子坐这碍你什么事,你他妈滚远点。”
如果碰到胆小的店小二听到这话早退下了,可这店小二有点蛮横,完全没把董平安放在眼里。
“客客,请你客气一点,只是叫你挪一个位置,有这么难吗?你要是不知道规矩会有人教你。”
店小二居然回怼董平安。
这哪是店小二,这他妈泼皮无赖嘛,董平安不想再跟店小二啰嗦,朝护卫打了一个手势,两护卫看手势而动,上前就把店小二按在地上打。
店小二发出了一通痛苦的嚎叫,似乎在说你给老子等,等会有你们好看的。
董平安听不得嚎叫声,便叫护卫把店小二拖下去打,谁知两护卫拖店小二下去后就没回来。
这有点不正常,似乎是哪出了问题,董平安不安的站起却看到一张胖脸,一张满脸横肉的胖脸。
董平安顿感不妙就起身往后退了几步,胖脸见状迅速逼了过来。
“你想跑?你他妈最好不要跑,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你先老实交代为何要打人?就你带两个泼皮也敢打人?”
胖脸质问道,话语中透着对董平安的蔑视。
这会的董平安势单力薄自然不敢调皮,他只能先摸一摸情况。
“都是误会,望几位不要计较,顺便问一声,我那两个人呢?”
董平安这话说的有点懦弱。
胖脸听了很是得意,甚至有点肆无忌惮。
“你那两个人在我的店子里洒野,已经被抓,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也要抓起来一并处置,同时你是主谋,处置要重一点,你自己说该怎么处置你?”
胖脸这个时候叫董平安自己说,董平安可不会说。
“我只是过来喝杯茶而已,要不要这样?这样好不好?我赔点钱,你看怎么样?”
董平安这会只能拿钱出来平事。
胖脸不太认钱。
“额呵,就你有钱吗?你不要以为你有两个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在东京汴梁城你那点钱算什么,算屁。”
胖脸越发嚣张,这态度委实有点过了。
董平安有点受不了,马上大喝。
“你这么说是不是你很有钱?你这家店也就这样,你信不信我叫开封府封了你的店。”
董平安这话等于是在威胁胖脸,见好要晓得收,小心收不了。
胖脸大怒,上前一把揪住董平安的衣领。
“你他妈是不是不想活了?敢威胁本大爷,本大爷是你威胁的么?开封府是你叫的吗?信不信老子今日就剐了你。”
剐了?董平安平生还从未听过这样的狠话,在东京汴梁城还有人要剐了他,谁有这个狗胆?
“你松开你的爪子,老子可是你惹不起的,你开一破茶馆的,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官面前神气,本官若是叫人来,你这破茶馆都要夷为平地,赶快松开!”
董平安习惯性用起了本官,不料惹来胖脸的一阵嘲讽。
“你他妈就一泼皮,敢自称本官,你怕是吃屁吃多了,老子今日就要替东京汴梁城百姓教训你这个泼皮。”
胖脸说完抡起右掌扇了董平安两巴掌。
董平安被打了一个猝不及防,除了痛之外更多的是面子上的损失,董平安想都没想立刻回了两巴掌。
董平安那两巴掌很有力度,一下子将胖脸逼退好几步,可董平安仍不觉解恨,还要重打这个胖脸,怎么说他也是朝廷从二品高官,怎能挨泼皮无赖的巴掌?
胖脸被打懵了,反应过来之后自然要强力反击,在胖脸的一声吆喝之下,店内窜出四个大汉来。
董平安看形势不妙拔腿就想溜,可惜这会迟了,四大汉封住了董平安的逃路。
很快董平安挨了生平最重的一拳,接下来是更为凶残的拳打脚踢,依董平安孱弱的小身板来看,他根本扛不住这顿打,当他七窍流血的时候,这般大汉还没住手。
柳絮买东西费时不少,不过她没耽搁,买完就和四名护卫过来,一进小茶馆便看到董平安被人按在地上揍。
柳絮一阵错愕,四护卫则赶忙上前制止,一旁的胖脸见有人敢制止,还不知死活叫四大汉把阻止者放倒。
四大汉没这个能耐,因为这四名护卫可比先前两护卫猛多了,四大汉根本不是四护卫的对手,四大汉很快被干翻在地,胖脸见势不妙就想溜,被眼疾手快的护卫一板拍翻在地。
柳絮忙上前察看董平安的情况,发现董平安已断气。
四护卫这下着实慌了,赶紧控制现场,一面又差人报官及向董府送信,柳絮则悄无声息溜了。
董平安一死,柳絮的美梦泡汤了,如果不及时溜掉,董太妃势必追究其责任。
大庆殿,董太妃怒气冲冲看着群臣。
“这事绝不是意外,这是有预谋的,真是难以想象,光天化日之下吏部尚书竟然卒了,没人指使的话,几个泼皮敢干吗?此案非同小可,必须派得力之人严查。”
文官之首的陆知心站在最前面,董太妃的话一字不漏全灌进了他的耳中,陆知心觉得董太妃的话非常刺耳。
“太妃,这个自然,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微臣还请太妃保重身子,关于查案之事,不知太妃想让谁来查?”
陆知心显得很心平气和。
董太妃没领陆知心的情,反瞪陆知心一眼。
“陆中书,此案是由开封府通判刑荣失职引起的,必须先严惩刑荣,在这么短的日子里,先后有两位吏部尚书遇卒,这绝非偶然,幕后的真凶可能就是同一个人,这次若不把真凶揪出来,只怕还会有事发生。”
董太妃没说由谁来查案子,却要求严惩刑荣,陆知心可不会答应这个,陆知心看了刑荣递上来的卷宗,对案子有一定了解,董平安完全是因口角之争被几个泼皮殴打致卒的。
如果要严惩刑荣,法理上有点讲不过去,当然不能说刑荣没一点责任,刑荣存在治下不严之责,导致东京汴梁城泼皮无赖横行,这点责任小惩即可。
“太妃,严惩刑荣之事先放一放,刑荣走不了,当务之急是抓真凶替董尚书报仇,满朝文武有哪位愿查此案。”
陆知心装模作样问了一句。
三司使韩秉站了出来。
“太妃,微臣举荐一位查案能手,三使判官崔大人,崔大人在三使办案无数,每一次都让复杂的案子大白于天下,堪称神级查手,不知太妃认可否?”
董太妃对三司判官崔佳没好感,她抬眼看了看韩秉。
“韩大人,这是刑事案件,不比你们三司那些小案子,三司判官崔佳可能不太适应这个案子,这案子就不劳烦你们三司。”
董太妃很圆滑就拒绝韩秉,这让韩秉很是恼火。
韩秉本来不想管这些闲事的,看董太妃最近在宫里势头正盛就想着巴结一下,没想到人家还不领情,毫不客气就拒绝。
韩秉觉得很没面子,作为三司使怎能这样被人藐视,这事说来说去也怪陆知心,陆知心有私心不秉公办事,朝堂之上要议的大事什么时候要太妃同意了?这可是没有先例的,这属于干政,大宋朝没有后宫干政的先例,韩秉气鼓鼓之余就想把干政这事怼出来,看董太妃怎么应对。
有点可惜的是韩秉动作稍慢了些,被知谏院刘羽抢了先,最爱溜须拍马的刘羽是不会放过这样可表现的机会。
“太妃,知谏院如何?知谏院人才济济,可查此案。”
刘羽话虽不多,不过却讲的很透彻。
董太妃有点犹豫,似乎在斟酌,末了还是拒绝了刘羽。
“刘知谏,你们谏院的人比较的滑头,难堪大任,这案子要选一个品性高的人来查为好,一般的人扛不住压力。”
董太妃不但拒绝了刘羽,还顺带贬了一下谏院的人,这让刘羽很
是窝火,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韩秉对此却很是幸灾乐祸,活该,那个要你逞能,你以为你是谁?你想拍马屁,人家还不让你拍,韩秉经历这些也想明白了,与其拿干政怼董太妃,不如旁敲侧击一下董太妃,把董太妃往南平王那引。
“太妃,咱们现在需要的是冷静,案子的发生决非偶然,可能与三位朝廷命官被刑部无理扣押有关,在案子未查清之前,南平王也是有嫌疑的,或许南平王就是这一切的幕后元凶。”
韩秉为了让董太妃相信不惜硬扯。
董太妃头脑并不简单,马上就知道韩秉的用意,不然今日她哪有资格坐在这,董家的大树轰然倒塌了,她这个中流砥柱必须顶住,否则董家就完了,对于韩秉的挑唆,她不可能去理会。
“韩大人,南平王的事先放一边,咱们现在确定人选,这个人选务必选好,不然真凶无法落网。”
董太妃的坚持让众臣很吃惊,众臣不知还有谁能让董太妃认可,或许董太妃心中早有人选,董太妃之所以不讲出来就是想逼众臣听她的。
参知政事钱伯华觉得没必要等到那个时候。
“太妃,听你的口气似乎心中有人选了,既然有不妨提出来,也省得大家不着边际的乱提。”
钱伯华这话本质上没错,可就是讲的有点早,不然董太妃会正面回应。
“钱大人,本太妃是想提,可就怕你们反对,你们若是一致反对,本太妃不就尴尬了吗?还是你们先提,本太妃收尾。”
董太妃这话有分寸,算是给了钱伯华一点薄面。
众臣听到这赶紧提,把朝臣都提一遍,供董太妃选择,董太妃很有分寸,没有对所提官员来个一概否认,而是留下几位进行斟酌,在斟酌中众臣以为成了,没想到最后董太妃来了一个一把撸,谁也不行,这不是故意作弄人吗?
众臣虽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有心急者便让董太妃讲她心目中的人选,大家都提完了,轮也轮到董太妃。
皇帝也很想看看究竟是谁被董太妃看中了,便叫董太妃说说,皇帝一说,董太妃就不得不说,只见董太妃清了清嗓子,有点慢呼呼。
“官家,由于案子比较的重大,本太妃不得不慎重,众位臣工提的都差了点火候,本太妃认为他或许能查清此案,他是谁呢?其实各位都熟悉他,以前他就在大庆殿舌战过各位。”
舌战过各位?董太妃这话一出,大庆殿死一般的寂静,大家都听出他是谁,可就是没人出一点声晌,皇帝也不作声,这就有点怪了。
董太妃见众臣无反应,她以为这事成了。
“官家,既然众臣无异议,那就宣他进宫,兵贵神速,抓真凶要紧。”
董太妃实在是有点性急,她以为皇帝跟众臣不作声便是默认,她还是太乐观。
知谏院刘羽小心的探了探脑袋,接着董太妃的话茬问道:“太妃,他是谁?可不可以讲明白一点?”
知谏院刘羽这一问等于是把大家从梦中惊醒。
董太妃看了看不怀好意的刘羽。
“还有哪个他?就是那位曾经和你针锋相对的林大人,你不认识他吗?”
董太妃话语中带着呵斥,似乎很不满意刘羽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