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日后,各科考试全部进行完毕。
戊辰年之前的科举会试是分三日、每日三场进行,结束后的七天内揭榜,然后在次月进行殿试廷对。
而戊辰科考试改革时,在朱由校的要求下,从会试到最后殿试放榜,总共只用了五天,武举和五科考试更是只用了三天,真的差点没把礼部、翰林院、国子监这些官员给累死。
于是,这一年将辛未科考试时间延长到一个月,每天只进行一科,使所有考生都有机会可以尝试参加所有九科的考试,这也使得考生有机会可以同时兼得几科进士的名头。
四月一日,殿试在皇极殿进行。
这次朱由校没有像戊辰年时那样缺席,而是命孙慎行和徐光启主持,自己到场观礼。
文科殿试时,全程由孙慎行主持进行,朱由校从众考官早就拟好的考题中选出一个,在廷对时让考生作答,最后确定进士排名。
武举殿试就更简单了,采取淘汰制打擂台比武,最后胜出一人便是武状元。有趣的是,早已被朱由校在默默无闻中提拔起来,到宣大军任职的王来聘依然从宣府边关回来参加了武举考试,并一举夺得武举状元。
朱由校问他:“王卿家已是边军大将,为何还执着于参加武举呢?”
王来聘答道:“禀陛下,末将自幼习武,立志以武入仕,建功报国!承蒙陛下知遇之恩,破格拔擢于微末之间,然末将身无功名,寸功未立,实无颜久居师长之职!今蒙天恩,幸运夺魁,末将可安心戍边报国矣!”
朱由校闻言,也只能好生安慰一番这位忠心为国、也争强好胜的边军大将了。
其余七科因为全都是分数制,所以只要是及格的就全部录取为进士,所以压根就不需要再进行殿试廷对,只是让录取之人前来参见皇帝。
但当轮到地科的进士参见时,朱由校却始终没有从中看到李寄的身影,便命魏忠贤取来进士名单,结果名单中还真没有李寄的名字。
朱由校唤来孙慎行,问道:“孙卿家,你确定进士名单没有出错吗?确实是以分数录取的?”
孙慎行心头一凛,接过名单查看起来,又不断回忆会试以来的所有细节,确认没有问题后,便道:“禀皇上,臣确定没有出差错,这就是最终名单。”
朱由校眉头大皱:“把所有考生答卷都带到御书房。”
说完立刻起身,头也不回就离开了,留下一众大臣和考生面面相觑。
朱由校回到御书房后一阵子,孙慎行带着礼部官员把所有考卷都搬了过来。
“朕要查卷,把地科考试答卷找出来。”
孙慎行汗流浃背,快速从一堆纸卷中找出地科答卷,呈给皇帝。
张全帮忙将答卷摊开在桌案上,小心翼翼撕开纸封。
朱由校一张张翻开,才翻到第四份就停了下来,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天李寄的答卷,那是他亲自挑选的地名,李寄的字迹他也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李寄的答案全部正确,就算不是状元,那也绝对不至于连及格都达不到!
于是,朱由校一把撕开考生姓名的纸封。
果然!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个叫做孔连珠(虚构)的名字,而不是李寄。
“啪——”朱由校勃然大怒,重重一掌拍在桌上:“竟然有人徇私舞弊!”
“皇上息怒!臣绝没有徇私舞弊之举啊!”
孙慎行惊慌失措,急忙全身跪伏在地。
“哼哼——好得很呐!好得很——”
朱由校怒目圆睁,沉默了一阵,又冷笑道:“孙卿家你起来吧,朕相信你不会做此徇私舞弊之事。但你要记住,今晚之事你要全当没有发生过,后日照常放榜,你懂了吗?”
孙慎行冷汗涔涔,急忙道:“臣遵旨!臣誓死……不!臣就是在御书房与皇上阅卷,商定三甲人选。”
“嗯,很好,回去着手放榜事宜吧。”
“臣遵旨!臣告退!”
孙慎行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张全、公冶桓!”
“末将在!”
“辛未科会试有人徇私舞弊,你们秘密探查,不可大动干戈,打草惊蛇,就从这个孔连珠查起!”
“末将遵旨!”
四月三日,辛未年科举全部科目正式放榜。
文科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一名是南直隶苏州府太仓州人吴伟业,第二名是南直隶淮安府山阳县人夏曰瑚,第三名是湖广武昌府兴国州大冶县人曹景参;
二甲赐进士出身六十七人;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二百七十九人。
武科第一名是南直隶安庆府怀宁县人王来聘。
算、医、农、军、律、地、物七科赐进士出身共四百九十人。
一时间,整个京师都沉浸在一片喜庆祥和的氛围之中。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京师中的各路官绅显贵们大摆筵席,举行各种各样的酒会、灯会和游园会等庆祝活动,邀请榜上有名的才子们的共襄盛会。
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家家户户欢声笑语,街头巷尾张灯结彩,璀璨的灯光照亮了京师的每一个角落,将这座古老而庄严的城市装点得美轮美奂。
这些金榜题名的才子一时间也成为了整个京师的焦点。他们接受着这些之前素不相识之人的赞美与吹捧,同时也不忘展示自己的才华与风度,或吟诗作画,或抚琴弄弦,或畅谈国事,真正是意气风发,好不快活啊。
孔连珠也被许多高官显贵所邀请,每一晚都在不同的地方灯红酒绿,每一晚都喝得烂醉如泥,每一天都在不同的地方醒来。
但孔连珠不知道的是,自从殿试之后,他这些日子无论身处何处,总有人出现在他附近,日夜监视着他。
在京师各种庆贺活动的最后一晚,孔连珠在一位富商府上喝得不省人事,商人府上的仆人正要把他送回客栈,在府门外遇到了两名身着华服之人。
其中一人道:“让我们来吧,我们是孔公子的朋友,特地来接他回客栈。”
仆人本来也懒得管这酒鬼,见来人的装扮和气度,不疑有他,就把孔连珠交给了对方。
“啊——干什么!好冷!好冷!”
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桶水的孔连珠从监牢中猛然惊醒。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我可是今科进士孔连珠!”
孔连珠对着黑暗中惊恐地大喊。
“呵呵——没错,抓的就是你!”
“我们问什么,你就老实回答什么,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不要!你们问,我全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