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要翻越多处山地,代善只能放弃战马,只带着步卒赶路,千辛万苦翻越天台山,一路急行,中途既不停留也不休息,经过一个半时辰的连续行军终于到达了马兰峪西侧。
建奴突然出现在侧后,正在组织士卒构建防线的马世龙大吃一惊。马兰峪新的防线没有构筑好,之前的马兰峪城池被建奴占领后,四门都被破坏还没来得及修复。
马世龙立即派人去遵化城下求援,自己亲临一线、冒险指挥反击,关宁军将士也是不畏强敌、奋勇拼杀。双方血战良久,将士刀刃无不缺口,甲胄无不破损,人人躯体带伤,仍自死战不退。奈何建奴人数占优,关宁军将士死伤殆尽,马世龙也被箭矢所伤,被迫带着人退到马兰关口,据关城死守。
半夜,寒风愈加凛冽,代善所率建奴人马也是伤亡甚多、大是疲惫,想要占据马兰峪休整时,祖大乐率军来救援。代善无奈只能率部逃窜,由于来路难行,只能带着人朝西北方向逃跑,逃到鹿圈沟一带据险死守。
祖大乐率部堵住建奴各条退路,将其围困,步步消耗他们。
石门镇这边,王世钦部一场鏖战过后损失十之八九,又见济尔哈朗来增援多铎,只好放弃石门镇,退到屈家铺与张存仁部会合,共同防守第二道防线。
建奴紧追而至,双方再次陷入血战,直到拂晓时分,达尔汉率三千建奴骑军从侧翼袭击屈家铺防线,明军溃退,王世钦和张存仁退到堡子店与祖可法会合,共同防守第三道防线。
多铎、济尔哈朗、达尔汉三路建奴人马以优势兵力围困堡子店,不断使用弓弩向明军抛射箭矢,明军士卒缺乏盾牌掩体,激战几个时辰,明军将士全军覆没,王世钦冲入敌群奋战至死,张存仁身中八箭重伤而死,祖可法幸运脱身,孤身一人撤到前王村的第四道防线。
后方,皇太极接到谭泰和纳穆泰的传讯,又听闻石门镇已被攻破,立刻率军向遵化方向行进,命莽古尔泰殿后,负责阻击蓟州方向过来的明军,并接应谭泰和纳穆泰。
莽古尔泰接到命令后非常不高兴,但也没办法只好留了下来。等了好一阵子没有等到明军,也没有等到谭泰和纳穆泰兄弟,反而等来了蒙古诸部人马。
科尔沁部的土谢图汗一见到莽古尔泰,立刻怒从中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们女真人背信弃义!我们在前方拼命,你们在后方一言不发就逃了!我们可是祭天为盟的,长生天一定会惩罚你们!”
莽古尔泰一脸无辜:“你们去攻打通州时,我和我的部下可都在守卫三河城,替你们看守退路,你们那里发生什么我一点也不清楚!要骂你就去骂我们汗王!别指着我,我可不替他背这个黑锅!”
孔果尔皱着眉头道:“皇太极那兔崽子现在在哪?”孔果尔的女儿博尔济吉特氏,嫁给了努尔哈赤,所以孔果尔算是皇太极的外公。
莽古尔泰道:“汗王现在已经去往遵化,你们要寻他原路返回就成。”
土谢图汗一脸疲惫:“还是歇会吧,跑了一天,我的部下都累的够呛!”
莽古尔泰问道:“你们都遭遇了什么?”
达尔罕洪巴图鲁道:“我们从通州突围出来向北,原本想直接返回草原,不料明廷的密云和怀柔那里布置着好几路大军正等着我们,我们就往回走,在那个平谷也有明军,想着回三河找你们,结果三河已经被明军占领,就向东追赶你们,又在蓟州城下遇到大股明军阻击,我们拼死厮杀才杀出一条血路来到这里,这次真的是应了明人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孔果尔闭目养神,悠悠道:“偷鸡不成蚀把米。”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
莽古尔泰道:“那你们还去遵化吗?”
“当然去!不去在这里等死吗?我们一起走吧。”土谢图汗道。
莽古尔泰摇摇头:“你们先走一步吧,我还要等人。而且……”
孔果尔睁开眼,问道:“而且什么?”
莽古尔泰微微眯眼:“照现在的情况看,我觉得遵化也不是什么好去处,明廷似乎对我们的计划和行军路线了如指掌,说不好明人已经在遵化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过去了。”
孔果尔闻言思索起来,过了好一阵,道:“那你想怎么办?”
莽古尔泰道:“明人有一句话叫静观其变!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等!”
“嗯!”孔果尔赞同地点点头,再次闭目养神起来。
土谢图汗一向对孔果尔言听计从,见他这般表现,也是奔波两天过于劳累,便在一旁呼呼大睡起来。
过了一个时辰,谭泰、纳穆泰兄弟狼狈逃回。
莽古尔泰问他们:“你们怎么回事?”
谭泰道:“我们遭遇到一路明军,他们的火器非常厉害,装备了大量火炮火铳,而且他们的火铳可以打到百步开外,我们的勇士连弓弩射程都冲不进去就被他们杀伤大半,这仗没法打!”
“能打到百步开外的火铳,还是大批量的?那我大金一般的弓弩岂不是失效了!”莽古尔泰也很是震惊。建奴这边也有射程能达到二百步的强弓,但那毕竟不多,很难大批量制造,且对射手的体格要求很高,要大量组建如此远程的弓弩部队实在是困难。
孔果尔闻言,道:“我们这边可没有什么可以克制这支明廷军队的。”
谭泰道:“对!只能近身冲杀,那样我们会付出非常大的代价,要牺牲很多宝贵的勇士。”
谭泰看了看只有这么些人,便问道:“汗王他们去哪了?”
莽古尔泰道:“他们已经去往遵化了,让我留在这里殿后,等你们二人。”
谭泰忙道:“那我们赶紧走吧,明军要追上来了。”
莽古尔泰道:“我觉得现在去遵化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谭泰皱眉:“不知三贝勒意欲何为?”
莽古尔泰道:“不如这样,你们兄弟二人继续去汗王那里禀明情况,我和蒙古诸部屯驻在石门镇,那里地形地势险要,进可攻退可守,若是遵化那边情况有变,我们也好留有退路。”
谭泰思索一阵,点头赞同道:“好!就依三贝勒的。”
于是,莽古尔泰和蒙古军移驻到石门镇,谭泰和纳穆泰则向东追赶皇太极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