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百希走的已经很快了，但那股后背被人盯着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
或者说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瑞莉莎全程就默默跟在百希身边，安静的像个木头人，不管百希走的多快，她哪怕体力不支，也会咬咬牙跟上。
因为她也隐隐约约能感觉后背发毛，就好像有一只野兽，虎视眈眈的在觊觎着什么。
就在她几乎坚持不住，想要依靠魔法来追上百希的时候，百希却是主动停下了步伐。
瑞莉莎一愣，就看见百希正抬头往天上看。
顺着百希的视线，瑞莉莎看见了天空飞舞的蝙蝠和乌鸦，本不应该出现在亡灵领域的东西，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与此同时，瑞莉莎忽地感觉到百希似乎有点不对劲。
她下意识看向百希的眼睛，结果就看见了一双遍布血丝的双眸。
“！”
瑞莉莎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惊悚感，但出于关心，她还是下意识想要阻拦百希，可就在她施放魔法的前一秒，百希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刹那间，天空上滴落大量的鲜血，伴随着纯黑色的羽毛，如血雨般落下，浸透她的衣服。
瑞莉莎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抬头，却看面对着乌鸦残尸的百希，黑发垂于她的腰间，一张本就冷清的脸上，此刻更是散发着冰冷的杀意。
乌鸦被她撕碎了。
只是因为她是亡灵，乌鸦的残尸和血液才落下，落在她的身上。
一时间瑞莉莎竟然产生了浓烈的恐惧，她下意识抓紧脖颈上的奴隶项圈，这是亡灵为了防止他们这些奴隶被莫名奇妙杀掉，准备的隔绝生灵气息的魔法道具。
原本象征着耻辱的项圈，此刻竟然成了她保命的护身符。
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百希已经不是从前温和善良的圣女殿下，而是.....对鲜血有着无限渴望的亡灵。
瑞莉莎的脚步后退了两步，胸口猛烈起伏，摆出逃跑的姿态。
只是不知为何，到最后，她还是没有走，而是停留在了原地。
彼时百希也才刚刚恢复神智，她的眼中划过几缕茫然，转而看向前方和地面，然后她就看见了一副近乎凶杀现场的惨状。
扯碎的羽毛，鲜血淋漓的鸟尸，而头脑里的那些记忆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还有残留在身体里的兴奋。
她在为杀了这些乌鸦，而感到快乐，感到精神亢奋，如同吸了毒一样。
百希陷入了沉默。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怎么样失去的理智，出手杀掉这些乌鸦，但刚刚她所做的一切，其实都在她的脑海里。
包括她是怎么撕碎这些乌鸦的全过程。
“...”
百希皱着眉，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没有落回地面上，她知道瑞莉莎在哪里，她看见了全程。
瑞莉莎......会害怕她。
百希这是清醒以来第一次，明确感受到亡灵渴望杀戮的，沸腾的本能，不讲理到她甚至无从控制。
如果是这种近乎毒瘾发作的‘快乐’，她居然品尝到了无力感的滋味，因为她的灵体告诉她，她喜欢，她渴望。
不要抗拒，杀了他们，你就会改变你身为亡灵，那枯燥无聊的生活。
“怪不得.....”
百希无力的垂下手，眼神虚无，口中喃喃自语。
她甚至知道这些乌鸦是尤利塞斯派来试探她的牺牲品，或者是他想达成什么其他目的。
但她现在无暇顾及。
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如果是这种沸腾的欲望，她要如何才能压制住，如何才能离开这片满是亡灵的西大陆。
百希也是第一次，对做到一件事这么没有勇气。
因为真的太难了。
她垂着头，看着半透明的手，上面没有粘上一滴血，但恍惚间，她好像能感觉到乌鸦的血，在她手里粘腻滴落的触感。
实际上，她作为亡灵，是没有五感的，触觉当然也不存在。
也或许.....这也是亡灵会渴望杀戮的原因，因为能找回快乐，找回活着时候的些许感觉。
空气安静的可怕，瑞莉莎站在原地没动，百希也在空中僵硬的像是个雕像。
突然间，远处传来了一道略显惊讶的男声。
“哦？我的乌鸦？”
百希几乎的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就猛地抬起了头，眼里还带着没散去的浓烈杀意，直直的对上尤利塞斯血红色的双眸。
罪魁祸首出现了。
“是亡灵小姐，看起来你似乎不太开心？”
尤利塞斯视线扫过那些死掉的乌鸦，散落一地的黑羽毛上还沾着血，可他表情淡定的像是没看见这恐怖的画面，也没接收到百希的眼神，语气里甚至还带着几分关心。
他不在乎这些乌鸦的死亡与否，甚至这大陆上的所有生灵死亡都与他没关系。
尤利塞斯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人或事，会投去些许的好奇心。
比如玛姬。
百希深吸一口气，落到尤利塞斯面前，眼珠微微向上转动，眼下三白连在一起，阴冷的仿佛女鬼。
“吸血鬼，收起你无聊的恶趣味。”
她的语调冷的要结冰，近乎呵斥。
这回百希是真的生气了，尤利塞斯反反复复试探她的行为，已经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如果‘梦魇月牙’还在她的手里，她保证马上就会插进尤利塞斯的心脏。
“怎么能算是恶趣味，帮亡灵小姐认清自己的种族，也能算是恶趣味吗？”
尤利塞斯倒是没有半点愧疚，似笑非笑的说着让百希怒火节节攀升的话。
百希不知道尤利塞斯听到了什么，看见了什么，她完全不关心，她只想让这个讨厌的家伙死。
“和你无关，吸血鬼。”
百希闭了闭眼，终于还是没有按捺住想杀人的冲动。
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尤利塞斯优雅的贵族礼服突然像是被无形的刀刃划破，皮肉也同时爆开，暗红色的血顺着他的胳膊，大腿和脸上流下。
毫无防备的尤利塞斯眼中闪过错愕。
似乎没想到他居然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