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拍在她的肩头，岚息的身影倒飞出去，摔落在远处。
下一瞬，裳若依缓步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阿岚，这一世，你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岚息摸了摸自己的左肩，除了有些疼，倒是没有受什么实质上的伤。
按照她的身手，若真想取自己性命，这一掌便不会落在自己的肩头，因为她刚刚明显感受到了掌风有所偏移，并且在落掌的时候，她收了力气。
“你放水了。”岚息低声说道。
“我若不放水，如今躺在这里的怕是你的尸体了。”裳若依语气低沉：“你应该知道，我要是想取谁的性命，是绝对不会失手的。”
“你为什么要收手？”岚息起身，冷声说道：“你知道的，若刚刚是我出手，我是一定会取你性命的。”
“因为有些话，我想跟你说明白。”裳若依语气低沉：“前世，你为了给阿峰报仇，你觉得他的死，是我造成的。”
“难道不是吗？”提起阿峰，岚息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若不是你，阿峰怎么可能会死？你的医术那么高，哪怕只是简单的救治，他都不会死！”她双目赤红，声音有些歇斯底里：“若不是你急于完成任务，你怎会将他弃之不顾？”
裳若依定定地看着她，双拳紧握：“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为了完成任务，以队友的生命为代价？”
“不是吗？”
“今日，我就是想跟你说清楚。”裳若依沉声说道：“当年，阿峰是自杀的。”
岚息身体一震：“你说什么？”
“阿峰，是自杀的。”
“你胡说！”岚息喝道：“阿峰怎么可能会自杀？”
“他受伤后便发现自己的身体，从伤口处开始溃烂，速度极快，那是一种会随着空气散播的病毒，所有沾了他血液的植物都在几秒的时间内死去。”
岚息听她这样说，冷笑一声：“如今你自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当然会选择一个让自己心安的借口，但事实究竟是怎样，我心知肚明，阿峰说过的，完成了这次的任务，他就会娶我，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他怎么可能会自杀？伤口溃烂又如何？我还会嫌弃他不成？”
“你怎么还不明白？”裳若依冷声说道：“那病毒会腐蚀他身体的全部，他的皮肤，内脏，甚至是骨头，那种情况，我根本没有办法救他，所以，他拉开了手榴弹的拉环。”那时她也没有那神秘的空间，更没有灵泉水这种可以解毒的神药，对于阿峰的情况根本就是束手无策。
“我不听！我不听！”岚息捂着耳朵：“你如今就是在骗我！只不过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事到如今，我没有骗你的必要，我若是想杀你，只是须臾之间，如今跟你说这么多，不过是看在你我先前的情分上，还有阿峰的面子上，不然就以你先前做出的那些事情，我多说一句话都嫌烦。”
岚息将头别了过去，前世，她就对裳若依嫉妒不已，她长得漂亮，身手又好，他们队中只有她们两个女人，队员们总会私下里拿他们二人对比，每每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她心中都十分不服气，但是又找不到反驳的地方。
没错，自己的确不如她，哪里都赶不上她，终于有一个人看到了她的好，他们在一起终于要结婚了，结果呢？那个唯一看到她优点的人死了。
想起这些，她的心又止不住地开始抽痛。
“阿峰是唯一给予我温暖的人，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
“你又开始钻牛角尖，我说的话，你是听不懂吗？你这个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裳若依怒声说道：“我说了，我不是不救，是救不了，我是神仙吗？医术高就可以医治好所有的病？我手臂上的伤疤你还记得吗？我在给他医治的时候，他的血溅到我的手臂上，所沾到血的地方，肉眼可见的溃烂，我只好将那周围的肉直接剜掉。”
提起这个伤疤，岚息是知道的，她以为裳若依是在任务中受的伤，没想到，这伤竟是这么来的。
“跟着我那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的性子，我不说谎，更不屑说谎，你若不信便罢了，我也不屑于多说。”她看着岚息，低声说道：“前世种种，皆是过眼云烟，但是今生你我既然相遇，我是不会看着你泥足深陷，做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岚息闻言，不禁笑出声来：“丧尽天良？哈哈哈！”
半晌，她止住笑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生在世，活得无非就是一个利字，前世我没有得到的，今生我要尽数拿回来，这有什么错？”
“发动战争，真正受害的是百姓，天下大乱，于你们有什么好处？”
“队长，你还是这样悲天悯人的性子，百姓受害，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者，一将功成万骨枯，能为我们铺路，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不是吗？”
“你疯了。”
“没错，我就是疯了！”岚息喊道：“阿峰死的那一刻，我就疯了！将我变成这样的，是你！就是你！”
裳若依眼睛微眯，倏而，她笑出了声：“将自己的错归咎于他人，这便是弱者的表现，你说你爱阿峰，要为他报仇，但是实际上，我却丝毫看不出你对他的情意。”
“你胡说什么？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若不是为了他，我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裳若依摇摇头：“你如今这个样子，才是真实的你，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她走到她跟前：“你之所以跟阿峰在一起，不是因为你爱他，而是因为他对你好，你享受别人对你的关心和爱护，而那个对你好的人不在了，住在你心里的魔鬼再也压制不住，你说是给阿峰报仇，不如说从一开始，你就想对我下杀手，只因我比你优秀，你便按捺不住心底的杀意。”
其实，她先前就发现过岚息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奇怪，但是她并未多想，刚刚那个熟悉的目光再次出现，她这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