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帝对着自己两位喜爱的小辈,完全不装了。
长叹一声,“顾爱卿,陪朕喝两杯。”
顾玉宸没有敢真的端起酒杯,而是倒了两盏茶,递给景仁帝一杯。
“皇上,您今晚喝的太多了,恐会伤及龙体,臣以茶代酒,敬皇上一杯。”
宋时玥的手从皇帝的那盏茶上轻轻拂过。
“父皇,喝了这杯茶,今晚不会难受。”
景仁帝知道,这丫头给他在茶礼下了解酒药。
“还是灵毓贴心啊。”
瞧瞧他的那些龙子龙女们,没有一人对他表现出关心,都在各自饮酒,各自玩乐,有的甚至放浪形骸。
景仁帝再次长叹后,将茶水一饮而尽。
宋时玥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低声说道:“父皇,您并不是孤家寡人,有人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您,关心着您。”
景仁帝闻言,挑眉,宋时玥给他递了个眼神,景仁帝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景王蹙着眉头,担忧的神情。
而景王担忧的眼神,正是投向了自己。
景仁帝舒心了,他这一生,得了十几个皇子皇女,能有一人关心,并且是发自内心的,也不枉为人父了。
宋时玥说道:“父皇,景皇兄一定想陪在您身边,帮您祝酒,只可惜,他的言行举止不能太显眼。”
“朕知道。”
景王现在已经是众矢之的,如果他在表现的明显一点,景王恐怕就没有安生日子了。
当然,景王府现在的日子也不太平,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景仁帝在宋时玥他们这桌停留了较长的时间,落在某些人的眼里,就是他们在讨论隐匿之事。
曹妃一直没有找到魏太医,此时看到皇上与宋时玥说了那么多话,心里微微发颤。
再看一眼楚王,搂着乔雯雯,和他周围的官员在不停的劝酒,早已没有了皇家风范。
曹妃现在已经无力再去警告楚王了,她骗自己,只要皇上没有发现,没有怪罪,就当没看到。
而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曹妃站起身,皇后立刻看向她。
“怎么,妹妹这就要离席吗?皇上可还在心头上呢。”
曹妃动作不停,敷衍的说道:“本宫只是想去净手。”
“那妹妹可要快去快回了,难得的今日宫宴,这么喜庆,皇上的兴致又这么高,你可千万别扫了兴。”
不等皇后的话说完,曹妃已经走远。
哼!不识抬举的东西,以为你的儿子是龙吗?其实不过是只不自量力的虫。
皇后在心中腹诽,眼睛看向楚王,再看看太子,觉得自家儿子顺眼多了。
大殿外,曹妃向净房走去,对身边的掌事太监悄声吩咐。
“速去找到魏太医,带他来见本宫。”
大殿内,景仁帝继续向每位官员敬酒,宋时玥发现曹妃离席,与顾玉宸说了一声,也跟了出去。
皇上没有宣布散席,谁都不敢擅自离开。
所以,宋时玥直接想到,曹妃是去了净房。
她也若无其事的往那里走去,远远的就看到,随侍在曹妃身边的那个太监突然消失了。
“曹妃身边真是能人不少。”
大梅轻声问道:“少夫人,要属下跟过去吗?”
“不必。”
宋时玥想,那人应该是去探查彭贵妃的情况了。
“赤影,你速去偏殿,守着贵妃娘娘。”
黑暗中,一道冷风刮过,算是对宋时玥的回应。
她继续往净房去,只见曹妃路过净房,却没有进去,而是转了方向。
“咦?是我猜错了吗?”
她是想亲自去探彭贵妃是否中毒吗?
“大梅,你在净房门口守着。”
宋时玥悄悄的跟上了曹妃。
净房不远处的院子,有一座空置的宫院,里面烧着碳炉。
门帘挑起,热气扑了出来,这里是让贵人们休息的地方。
宋时玥绕到后窗,透过窗封,向里望去。
曹妃在殿中走来走去,一副不安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那个掌事太监,带着一个人回来。
宋时玥有些诧异,这不是魏太医吗?他不应该是皇后的人吗?
“臣,见过曹妃娘娘。”
“魏勉,你怎么回事?其他太医都回到了大殿,你却迟迟没有出现,难道是守在了彭贵妃跟前?”
魏太医慌张的跪倒在地,“娘娘恕罪,臣是不敢再进大殿,并未守在彭贵妃跟前。”
“不敢进殿?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被皇上发现了?”
“那倒没有,只是因为臣的阻拦,被皇上斥责了。”
“那彭贵妃怎样了?”
“彭贵妃的毒被解了。”
“解了?那毒不是没有解药吗?”
“臣也很惊讶,可贵妃娘娘的确是中了毒,也的确是被解了。”
“你亲自诊的脉?”
“是的,都是那位灵毓公主,她去的太快,喂药的动作也是那么的迅速,臣来不及阻拦。”
魏太医认为,是药效还未来的及彻底发挥,才会被轻易的解除。
“可恶!又是那个宋时玥,处处坏本宫的事。”
曹妃咬牙切齿的咒骂了宋时玥好几句,又问道:“那毒就真的被她完全解除了?”
“从脉象上看,是解除了,但……”
曹妃见他转了语气,赶紧问道:“但什么?”
“彭贵妃的脉象紊乱,还很虚浮,像是……”
魏太医刚被景仁帝训诫,此时还没有缓过神来,担心说出忌讳的话,被别人听了去,传到皇上耳中,会要了他的脑袋。
曹妃有些不耐烦了,“这里都是我的人,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痛痛快快的说,彭贵妃的脉象像什么?”
魏太医仍旧是不放心的环视了一圈周围,见都是曹妃的人,这才提心吊胆的说了出来。
“依照臣的诊断,彭贵妃已病入膏肓,毒药虽解了,但对她的身体已造成了伤害,如今已是行将就木。”
曹妃愣了愣,“你确定!”
“确定!臣刚才特意跑回太医院,偷看了李院正记录的脉案。入秋后,彭贵妃受了风寒,那知邪风入体,久治不愈,引发了旧疾,这才导致她日渐孱弱。”
“呵,呵呵!日渐孱弱?还是行将就木?”
曹妃双眼紧盯着魏太医,“这两个词,可是有很大差别。”
魏太医知道曹妃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他又细细的思索了一番,再次确定道:“是行将就木。而且已经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
“就连李院正都束手无策?”
“正是!”
“那个宋时玥呢?”
魏太医有片刻的晃神,还是说道:“就算是她,也难以挽狂澜。”
“真的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