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斗篷怪人看起来阴森,没想到如此彬彬有礼,林槐暗里明白,他们这是在一善一恶唱双簧。
大概是高个子斗篷怪人小小的暖场给了林槐缓冲的机会,他把所有的紧张和疑虑暂时全都压了下去,意图将生意场上反客为主的手段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他挺直身子,摆出董事长万人之上的架子哈哈一笑说:
“哈哈,原来先森是比较心急的生意人,生意人讲究速度和效率,这一点我理解。只是……短信是先生所发,我们也算受邀而来。先生既然要跟我们做生意,也得问一下我的规矩嘛。
既然先森对我们灰常熟悉了,那是不是要对我们自报家门嘞。起码,我得清楚,我这十万块是花在了哪家贵人手里嘛。”
林槐此番话语一出,惹得矮个子斗篷怪人噗嗤一笑:
“哈哈哈,达令,这个胖子的台湾腔真是太好玩了啦,哈哈哈……”
她还学起了他的台湾腔。被这么一调侃,林槐实在有些挂不住面子,开始黑起了脸。黑衣男子又站了起来,看得出他的确因为宿醉一脸的难受。他还是用十分冰冷的语气道:
“林董事长说得对,生意往来最基本的就是自报家门,否则如何相互取信呢?刚才有些心急失礼了。在下名魈居,姓林,是这座林场的主人,同时也是……造尸人……”
造尸人?
林槐再次心里一惊,听说过赶尸人,但这造尸人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说赶尸匠是障眼法,或是苗疆代代相传的秘术,那这造尸人会不会也是什么秘术之流。空口无凭,林槐也不好判断,但为了掩饰自己的无知,他故作镇定,洗耳恭听着。
“这位是凛。”
魈居指着右边矮个子的斗篷怪人介绍到。凛还在咯咯笑个不停。
“这位,是末。”接着指着左边的高个子斗篷怪人。
“凛、末,把东西准备好!”
说罢没有更多的寒暄,他直接对凛和末下了命令。
接到魈居指令,两人同时出列走到阴沉木桌子两侧,张开斗篷各从一头包裹住桌子,再同时抽回斗篷,原本空无一物的桌上,凭空又出现了一节等人长的阴沉木!
这……变戏法吗?林槐心里暗暗琢磨,脑门惊现几粒汗珠。
“我将把这块阴沉木,变成马毅阳的尸骸,如果他还活着……”
魈居擦擦鼻头,思考了两秒钟,但并未接着说下去,而是话题一转“
“我们马上开始,版权所有,各位请勿摄像。”
他小小幽默了一下,但没人理会,大家的注意力已经被阴沉木深深吸引。
“我在短信中提过2个要求。一个是报酬十万元人民币现金,另一个是你儿子的随身物品。”
阿萱点点头,表示一件没少都带来了。
“好极了。生意人见钱眼开,我看见十万元现钞,立马就将你儿子召唤回来。”
林槐解下身后的背包,打开掏出一叠一万元人民币,表示区区十万小菜一碟,包里还有9叠甚至更多。阿萱也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马毅阳的照片,但魈居却摇摇头,重申必须是长期随身携带的物品。
阿萱七想八想,又从包里掏出一个翻盖式打火机,说是马毅阳几乎不离手的东西,失踪时忘记带了出门。
魈居点头表示可以:“那么,开始吧!”
他一声令下,只见凛和末举着不知从哪掏出来的巨大钉和锤,正面相对站在等人长阴沉木的两侧。钉子非常尖利,锤子坚固有力,让人不免联想吸血鬼受刑濒死的画面。
魈居将打火机贴近脑门,感知这个少年灵魂的方向,他是否飞灰湮灭,还是尚在人间……
林槐和阿萱屏息凝视这一切,这三个人神秘兮兮将要干嘛。
魈居闭眼沉默了好一会,眉头一直紧锁,凛和末不明白他为何迟迟不下命令,这可比以往花的时间都要长。
终于,魈居猛地睁开双眼,用犀利犹如夜鹰的眸子瞪着凛、末。
命令来了!
凛和末将钉子一锤打进阴沉木,以常人做不到、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重复敲打木头,不一会,一副用阴沉木打造的人体骨架便呈现在众人面前。凛和末满意收工,退回到魈居两侧。
简直难以置信。阿萱惊讶的仔细打量这具骸骨,每一个关节都微妙微翘,真是巧夺天工。骸骨是盘坐着的,双手托着脑袋,下颌骨扭曲的张开,看起来十分痛苦绝望。
阿萱越看越不对劲,突然一把抱住骸骨发疯似的大喊起来:
“阳阳!阳阳是你吗?!”
林槐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赶紧尴尬的将阿萱和骸骨分开:
“冷静点嘛萱萱,啊你怎么知道是阿阳嘞?”
“是阳阳!阿槐,你看它手腕上的镯子,是他出生后不久老马找设计师给他设计打造的,独一无二!”
林槐半信半疑地靠近骸骨,但眼光压根没落在手镯上,倒是对它的腕关节十分感兴趣,而这一切都被魈居看在眼里。
“没错没错!”
林槐也同意道:
“我记得阿阳左手腕关节出生开始就有些向外凸出,老马忙,我还特地代替老马带阿阳去台湾最好的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是钙质太多而已没关系,长大了觉得不好看的话做个削骨就好了。”
“没错!老马害怕凸出的骨头影响美观,回来后特地带了一块金砖去名寺找高僧开光,再找有名设计师设计成手镯,所以这个镯子世界上就只有这么一个而已,就算见过不仔细琢磨,是仿不出来的,它就是阳阳!”
阿萱几乎泣不成声:
“林先生,求你告诉我,阳阳现在是生是死?它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痛苦?我求你告诉我……呜呜”
魈居答:“这具骸骨只是马毅阳的仿品,之所以会这么扭曲,一定是他现在正在经历着痛苦无助的事,或者非常痛苦地死去。”
“那,林先生的意思是,阳阳还有可能活着是吗?”
魈居的话模棱两可,让阿萱绝望的眼神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我不确定……末,你过来”
末听话的走到他面前,他微微低头亲吻着末的额头,动作十分轻柔,犀利的眸子在眼眶里四处转悠,嘴里嘀嘀咕咕好似在念着咒语,又像中世纪高傲的骑士低下头颅,安抚着战争中的亡魂。
“现身吧!”
末两腿一软扑倒在魈居怀里,不一会儿,重新站了起来……
重新站起来的末不停四处张望,似乎对环境很陌生。魈居指引他走到阿萱跟前,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掀开了斗篷,一张慌乱憔悴又稚嫩的脸出现了!
“阳阳!”
见到斗篷底下的真颜,阿萱死命拽住他胳膊大喊一声“阳阳”,却被他狠狠推开。
末跌跌撞撞,慌乱地躲进在黑暗处摆放的盆栽园里,不愿意出来。阿萱失声痛哭,不停呐喊马毅阳的小名。几声痛喊,使得末镇定了下来,他不再逃窜,而是战战兢兢地开口说起了话,但声音已经不是温文尔雅的末,变得有些稚嫩无助:
“妈……妈!是你吗?张萱?是你吗?”
末变成了马毅阳,应该说,是魈居将马毅阳的灵魂召唤过来附在了末身上。
“是我是我,我是张萱,是你妈妈呀!呜呜……阳阳你别再躲了,快出来……呜呜……”
“妈!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快过来找我,我看不见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此情此景,凛也忍不住一阵鼻酸,她跳进黑暗中将末……不,应该是马毅阳拽了出来,带到阿萱面前。
马毅阳的双眼被不明液体腐蚀殆尽,流出恶心的脓水,阿萱心已全碎:
“儿子啊,你去了哪里,怎会弄成这样?”
“好恐怖!妈,我每天都过得好恐怖。我瞎了!它们还在吃我的眼球!我好无助,你快来救我,我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马毅阳痛苦近乎绝望的地哭诉,让作为母亲的阿萱几乎崩溃。她故作坚强,安慰着马毅阳:
“没事了阳阳,你已经回来了。妈妈带你走,去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眼睛,我把我的眼球移植给你,没事了阳阳。”
听见阿萱的安慰,他并没有表现得镇静,反而更加癫狂地嘶喊起来:
“妈!它又来抓我了,救命妈妈!救命……救……”
阿萱并不知道只是马毅阳的灵魂被召唤了过来,时间到了,它必须回到自己的身体,话音未落,马毅阳便消失了。
恢复神智的末迅速用斗篷的大帽檐遮挡住脸并别过身去,阿萱不死心,一把扯住了斗篷,意图阻止他离开。见状,魈居立刻劝诫道:
“女士,刚才是马毅阳灵魂在和你对话,现在它已经回到他身体里去了。这位是我的仆人末。末是这个世界怨气的产物,他不是人,又是每个人。他的脸变幻莫测,就连我这个主人都常常被吓到。如果你不想后半辈子都活在噩梦里,我劝你还是不要掀开他的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