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见何大清不说话,讨了个没趣,耸了耸肩,嘴里嘟囔着 “不识好人心”,转身慢悠悠地回家给娄晓娥做饭去了。
那背影仿佛在说他可没这么傻,跟着瞎忙活。
其实不怪许大茂有这种想法,院里不少人都有一样的想法。
半年了老天爷都不下雨了,这才乌云压顶,谁也想不到盖屋顶呀!
许大茂刚走,刘海中又笑眯眯的端着大茶缸走了过来。
他歪着脑袋站在何大清住的两间房子底下,眼睛死死地盯着在屋顶上忙活的何大清和傻柱,那嘴角一个劲儿地往下撇,都快撇到地上去了。
“哼,老何啊,你可真是会折腾,这天看着也没啥事儿啊,就几块乌云,能下几滴雨?别到时候白花钱,还累得自己够呛。”
他扯着嗓子喊,那讽刺的话就像一把把飞刀,直直地朝着屋顶上的父子俩射去,“我看呐,咱院里就数你胆小,听风就是雨,净干些没用的事儿。”
傻柱在屋顶上本来就忙得满头大汗,听了刘海中的话,气得脸都红脖子粗的。
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油毡,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顺手抄起旁边的砖头砸下去。
“刘海中,你有完没完!站那儿瞎逼逼啥呢?有这闲工夫,回家睡你的觉去!”
傻柱被何大清催得都快冒烟了,眼眶里满是怒火。
他忙活半天还得听这难听的风凉话,他心里这憋屈就甭提了。
何大清瞧着傻柱那气得冒烟的模样,心里就知道这儿子沉不住气。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冲着傻柱喊道:“柱子,别跟他一般见识,犯不着生气。反正咱油毡都买了,早点盖上屋顶早安心,雨水无情啊,万一雨大了,咱可就遭殃了。等会儿你也把你妹住的那屋屋顶盖上点去,省得漏雨。”
何大清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在这闷热的空气中传得老远。
傻柱咬着牙,狠狠瞪了刘海中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吃人。
听了老爹的话,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知道了,爹。”
接着便不再理会刘海中,自顾自地继续忙活起来,手上的动作愈发麻利,像是要把这一肚子气都撒在干活儿上,尽快把屋顶给盖严实咯。
隔壁李家。
屋内那盏昏黄的灯泡散发着有些黯淡却暖融融的光,光晕轻轻摇曳,洒在满桌虽说简单,却热气腾腾的饭菜上,腾腾的白气袅袅升腾,给这略显局促的空间添了几分烟火气。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本应是温馨惬意,能驱散一天疲惫的时刻,可不知怎的,空气中却像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
李爷爷缓缓放下手中的碗筷,清了清嗓子,那动静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微微坐直身子,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然后,不紧不慢地将吴波买油毡过来盖屋顶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今儿个吴波那孩子,风风火火地扛着油毡就来了,说是听闻要下大雨,好多人都在提前做准备呢,他惦记着咱家,特意来帮忙。”
李大江和李大河两兄弟正夹着菜,准备往嘴里送,听闻此言,动作猛地一顿,筷子就这么停在半空中,眉头瞬间紧紧蹙了起来,眼神里满是忧虑。
可不是嘛,今年这天气实在是古怪得离谱,就跟老天爷故意捉弄人似的。
上半年那是滴雨未下,听别人念叨村里的土地干裂得一道道大口子张着,都能塞进指头。
不光这一点,就连井里的水位也降得厉害,打水都得费老大劲,绳子都得多放好几米。
这几天呢,又整天阴沉沉的。
天空像被一块巨大的铅板压着,压得人胸口发闷,喘气都不顺畅,就像有块大石头堵在那儿。
今儿个更是邪乎,抬头望去,乌云跟从四面八方赶来集合似的,乌压压地堆满了天空,层层叠叠,黑得仿佛能滴出墨来。
仿佛积攒了许久的怒气,随时要一股脑儿宣泄一番。
这些年他们也看出来了,吴波这小子不简单,四九城里但凡有点啥动静,哪家婆媳闹了点小矛盾,甚至供销社进了啥稀罕物件,他总是第一个知道。
吴波的消息灵通,这一点毋庸置疑。
再加上李卫国在上学期间,家里不少东西,都是这小子帮忙送过来的,李家人对吴波的印象都不错。
这小子得到消息能第一时间送油毡过来,让李家人对他十分的感激。
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如今这形势,物资紧俏,提前做预防,有备无患准没错。
李大河媳妇王大花性格直爽,此刻嘴里正嚼着饭菜,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含糊不清地说道:“咱家这屋顶是新修的,还是请了城里手艺最好的师傅来拾掇,用的料也扎实,还算让人放心。”
说着,她咽下嘴里的食物,伸手指了指东边的方向,眼神里满是担忧,“我瞅着大湖家那屋顶可就悬乎了,他家住的那房子有些年头了,去年下点小雨都滴答水。”
李大江媳妇王桂芳也赶忙咽下嘴里的食物,附和道:“可不是嘛,咱这屋顶才新修没几年,结实着呢。大湖家那房顶,去年素芝就跟我念叨,一下雨屋里就摆满了盆盆罐罐接水,漏得跟筛子似的,这要赶上这场大雨,屋里还不得成水帘洞啊,到时候一家人可咋睡。”
李奶奶原本还吃得挺香,听两个儿媳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手里正拿着的馍馍都差点掉了,顿时没了胃口。
她把碗筷往桌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响,着急忙慌地催着李大江和李大河:“别磨蹭了,饭都别吃了,赶紧去大湖家瞅瞅,帮着把屋顶盖上,这眼看着大雨就要下来了,可不能耽搁,哪怕摸着黑,也得赶在雨前弄好。”
李奶奶的眼眶都微微泛红,声音带着几分焦急。
在她心里,一家人就是要相互帮衬,李大湖是亲侄子,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呐。
“唉,娘您别着急我们这就去!”
李大江和李大河听话地放下碗筷,站起身来。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接着大步流星地朝着李大湖家疾驰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串匆忙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