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走,郑伟将所有房间都查看一遍,关好门窗,笑嘻嘻做随意状说,“媳妇,那咱就早点睡吧!”
“我先洗个澡。”
这一整天,邱鹿鸣累得不行,喝了一肚子凉水,根本没吃多少东西。
北京来的化妆师盘发手法很高明,没用多少发胶,头发也盘得很牢固,但她还是想去洗一下头发,然后碎觉。
她觉得结婚仪式和洞房花烛放在同一天,真是特别不科学的事情,也难怪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都提前洞房了。
邱鹿鸣洗澡出来,穿着新睡衣,头发吹了个半干。
一头栽到床上,闭眼就睡,郑伟忙推她,“媳妇儿别睡,等我啊!”然后冲进卫生间。
郑伟身上有些酒味,虽然马明君、杨大伟和鲁家明都替他挡酒,也还是迫不得已喝了一些,他使劲刷牙,又好好地洗了个澡,兴冲冲出来,就见邱鹿鸣已经酣然入睡,他在床边抓耳挠腮,“媳妇,你别睡啊!”
疑心她是装睡,还伸手在她腰上摸了一把,邱鹿鸣迷迷糊糊睁开眼,愣怔了一下,“哦,我太累了,明天吧。”然后又昏睡过去。
郑伟俯身看着邱鹿鸣,看了许久,无奈叹气。
其实他也困,昨晚和几个哥们一起守着电视看交接仪式,还没睡几个小时,就起来准备接亲,一直忙活到现在,脚不沾地。
只是有种兴奋折磨得他无法安心睡觉,他在地上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关灯钻进毛巾被里,轻轻搂住了日思夜想的人。
邱鹿鸣睡得正香,被热醒了,察觉有人搂着自己还吓了一跳,随即想起自己今天结婚了,摸到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一眼,夜光显示已经十二点多了,她叹气,推开身上的手,“我太困了。”
谁知另一只手又缠了上来,“已经是明天了。”
窗外没有月光,万籁俱寂,能听到楼前菜地里的虫鸣,邱鹿鸣压低声音,生怕隔壁听到,“那个,我饿了。”
肚子很应景地咕噜咕噜两声。
郑伟咬牙起身,“我给你煮方便面吃!”
他们的家,自然是安在海关家属楼,装修是早就统一装好的,家具也早就组装好的,四月底邱鹿鸣考完试,两人还一起去广州、上海转了一圈,郑家给的五万块安家费,被他们挥霍了大半。
如今客厅摆放的电视机、Vcd机、摄像机什么的,就都是当时买的,之所以还留了点钱,是准备入冬前,再去哈尔滨购置冬衣的。
嘉阳人深受上海知青影响,都很注重穿着,吃糠咽菜也要穿得体体面面,这里虽比宁古塔还要苦寒,但人们享受生活的心,滚烫火热,什么时髦学什么,学得不分青红皂白,否则那些娱乐场所也不会开得生机勃勃。
郑伟用电磁炉煮了一包方便面,卧了两个鸡蛋。盛到一个大碗里端到卧室,见邱鹿鸣又睡了过去,叹口气,又把面条端出去,呼噜呼噜自己吃了。
早上六点,邱鹿鸣醒来,睁眼看到近在咫尺的脸,有些不适应,又有些新奇。
她轻手轻脚去了卫生间,刷牙洗脸,又去厨房翻出一包方便面。
“干什么哪?”
邱鹿鸣被冷不防的声音吓了一哆嗦,“我饿了,想吃方便面。”
“我看你像个方便面!”郑伟大吼一声,一把扛起媳妇,进了卧室。
贺曼姝提前两个月就给邱鹿鸣科普了基础知识,并且反复多次强调一些注意事项,比如怎样才不会受伤、经期万万不可同房,以及平时如何注意卫生等等,秦慧芳昨天也私下毫无保留地现身说法,指点江山。
所以邱鹿鸣的理论知识,可谓相当扎实。
只是纸上谈兵就是纸上谈兵,偏偏交战双方都是毫无实战经验,一个小雨伞就让他们手足无措面红耳赤,十几分钟仍然不得其法。
一清早的初次交手,战况相当惨烈,双方两个二十七岁的老新手,均是一头大汗,不是她叫疼暂停,就是他叫疼暂停,房间隔音又实在一般,两人青天白日地,越发鬼鬼祟祟,直过了近一小时,才勉强成事。
邱鹿鸣觉得十分羞恼,汗津津的,身体还疼痛,于是起身去洗澡。
郑伟倒是尝到了趣味,不甘地伸手喊着,“哎,媳妇媳妇,你别跑啊!”
邱鹿鸣牢记母亲所说:这种事情不能可着男人来,对身体是有伤害的!
父亲说,守精固本尤为重要。
秦慧芳也说,这档子事,没啥意思,也就是男人喜欢。
于是洗澡后在卧室门口说,“你赶紧把床上拾掇拾掇吧!”结束了!
郑伟低头看看,十分遗憾地说,“那,那今天晚上早点呗。”
两人早上出去吃了油条豆腐脑,然后郑伟骑着自行车驮着邱鹿鸣就回了邱家。
刘晓梅一见他俩吓了一跳,“这咋还回来了呢!”
“你们回来一趟不容易,我就提前回来和你们聚聚。”邱鹿鸣笑嘻嘻地说。
刘晓梅上下打量她,“你挺好的吧。”
“挺好的呀!”
“那就好。快,小伟快进屋!”
贺曼姝也快步出来,一家人都盯着他们两个上下看,似乎要看透什么一样,邱鹿鸣脸都红了,“看什么看啊!才一天就不认识了!”
“吃饭没有?”邱冀邺问。
“吃了大果子。”
“哦。”
不一会儿邱默识从宾馆赶回来,看到邱鹿鸣,拍拍她的头顶,“结婚了,是大人了。”
“怎么就你自己?”
“维京昨天喝多了,大概会睡到中午,不管他。”邱默识扫视一圈,声音带着不自知的蔑视说,“你精挑细选的那个人呢?”
“陪咱爸去江边遛达了,三哥你少阴阳怪气的,我都结婚了,你想怎么着啊?”
“我不想怎么着,单纯就是担心你们没有共同语言,以后漫长的日子无聊怎么办。”
“你和关颖有什么共同语言啊,我看她三观和你完全不同,你看上她啥了?”
大宝在北卧室炕上站着,探出头来,“三叔昨天跟张维京叔叔说,早知道不如嫁给你了,张维京叔叔说“就是!”,三叔又说北京有个大老板是世纪末钻石王老五,可惜差了一步!老姑,钻石王老五是啥啊?”
“嘶!有你啥事儿啊!”刘晓梅从客厅跑出来,扑到北卧室捂住儿子的嘴。
“唔唔唔~~~”大宝挣脱说,“我只是情景再现!”
邱鹿鸣不理大宝,瞪着邱默识冷笑,“所以三哥你就骗我那婚纱是你买的,你让我穿着费远航买的婚纱跟郑伟结婚,你诚心恶心他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只是同情费远航,满足他一个心愿,他不让我告诉你,不是,你怎么知道婚纱的?妈?”邱默识看向贺曼姝,贺曼姝翻了个白眼,表示跟自己无关。
“他都结婚生子了,可怜个屁啊!我都说几次了,我只想留在嘉阳,跟爸妈一起生活,我不稀罕大城市!也不稀罕你们那些大老板!我不想再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了!我就要安安心心地在嘉阳享福,享一辈子福!”
邱默识一愣,“不是,你什么时候颠沛流离了?”
“呃,我,我就随便甩个成语,怎么了?”然后恶人先告状地当胸先给邱默识一拳,“我刚结婚,大喜的日子,你就欺负我!妈!我三哥欺负我,你快揍他!”
“呵!”贺曼姝笑,“呦呦小时候就这样,从外头受了丁点大的欺负,回家进门就喊:二哥!三哥!谁谁谁欺负我,你快揍他!你那两个傻哥哥啊,饭都不吃就蹭蹭地跑出去揍人家,动不动就给鼻子打窜血了,开瓢了,唉,我好好的品学兼优的俩儿子,活像两个小地痞一样,从小打到大,还进过派出所!”
邱鹿鸣又捶了邱默识一下,“好了三哥,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你别担心了,我知道自己要什么!”
“因噎废食了?曾经沧海了?”
“我是想通了。爱情就像烟火,而婚姻是光。我曾经有过烟火,也灿烂过就够了,现在只想过细水长流的日子。”
“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是不会长久的!”
“呵,婚姻不长久,不牢固,那是因为友情不够深厚!”邱鹿鸣说完自己都笑。
“你...”
“够了!”贺曼姝忽然一声断喝,“邱默识,你有什么资格说你妹妹,你自己有爱情还是有婚姻?大喜的日子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给你当哑巴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