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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如此。”南宫适摇头说道:“西征的商军非但没有急行军,为将士送行的纣王更是在大帐中奏乐歌舞,日以继夜,还与军中将领争执不休,更有苛责薄待士卒的传言,那领军的主帅鲁雄似乎也急于建功,不仅不谏言,还以下犯上驳斥了纣王的行军路线,更是与多名军中将领不合.....”

“这?”姬叔乾道:“这怎么可能?如此骄纵,莫非他们真当西征之事手到擒来,当我军全都是泥人不成?”

“是啊。”南宫适道:“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鲁雄乃老将,颇有名望,再无能也不至于如此,多半是假象,而且纣王还令众将在舞女面前讨论战事,丝毫不担心走漏风声,这一切都显得太过诡异....”

姬叔乾道:“大将军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计谋?”

“计谋倒也说不上,只是我心里担心。”南宫适望着天,唏嘘道:“先王筹谋翦商数十载,早已在大商之中安插无数间人暗探,加上纣王近些年大肆提拔官员,收拢奴隶成军,便是军中消息也能探得一二,如此我们才能源源不断获得情报,可....”

“可这一出,却是让我不敢相信任何情报了,大商的西征大军到底是分兵合围还是大军压上?到底是急行军迅速支援还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情报虽然都摆在明面上,但真的有几分,假的又有几分?”

“....”姬叔乾沉默半晌,道:“纣王...有些门道。”

南宫适叹了口气:“所以我才要不惜一切代价攻关,不管情报是真是假,只要我们尽快攻下汜水关,便有了依仗可进可退,后方的大军也可轻松压上,粮草方面也不会有压力,如此一来,无惧任何阴谋诡计。”

“是!”

姬叔乾应了一声,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当即挺枪出阵,大吼道:“昏君无道,天命在周!”

在姬叔乾的催促下,周军踏着落下关来的袍泽尸首,前仆后继继续冲关。

“打下去。”

窦荣的军令简练无比,少说几个字就能多几分体力守关。

守关将士们纷纷前,将疯狂涌上的周军打落,然而那些周军一波接着一波,实在是太多了。

“上金汁!”

窦荣面色不变,只是声音大了一些。

“汁来!”韩荣大步上前,取过一个陶罐,手有些抖,面色也微微有些不自然,不过他没有任何迟疑,极为迅速地将陶罐往关墙边缘的一名周军士卒砸去。

只见一声脆响,一股恶臭,那刚登上关墙还没来得及杀敌的士卒就惊叫一声,跌落关下,虽说身子还在抽动,但肯定是死了。

金汁就是粪汁,这等低俗之物,在成为粪肥肥田之后,又得到了窦荣的开发,平日里能用作民生种田,战时则能守城,实乃至宝。

而且,窦荣还特意加热了金汁,烧得滚烫,并且还在里头下了毒。

靠着味儿恶心不死?那就加热烫死,还烫不死?那就投毒毒死,毒也毒不死?毒不死也没事,凡是身上有伤口,淋了金汁必然伤口溃烂而死。

总之,这金汁在窦荣的开发下,那是真的碰着就死,擦着就亡,

见着韩荣的模样,其余守关将士也学得有模有样,取过一早准备还散发而着味儿的陶罐狠狠砸下。

“将军小心!”

有士卒大喊一声,眼看着一个陶罐就要砸向雷震子。

“嗯?”雷震子不躲不闪,顷刻间就判断出这陶罐落不到自己身上。

“呕——”

可随即他就发出一阵难忍的干呕声,这东西奇臭无比,太恶心人了。

“此物...”南宫适皱眉,不愠不怒,道:“此物着实有些厉害,我道是没了箭矢只用防备火油、滚木、礌石,这窦荣总能玩出点新花样,不过以他之能,倒也不出意料。”

说罢,他长长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我还想一日破关,现在看来,却是不用强令将士们拿命去堆了,罢了,鸣金收兵!回营修整!”

南宫适急于破关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情报真假难辨,无法判断大商西征兵马的动向,还因为姜子牙给他送来的一个锦囊。

囊中有破关之计,里面写了,不日便会有高人相助,并告诉他该如何行事。

按理来说,有姜子牙的锦囊妙计,南宫适不需要急着攻关,但事实正相反,他急于攻破汜水关立下功劳表现自己,不然就显得太无能了。

姜子牙身为丞相,他为大将军,姜子牙是姬发相父,他是姬昌四友之一,这么一比对,地位实际上差不多,他南宫适还因为资历更老的缘故,地位稍高一些。

如果他花费好长一阵子都没有攻破的汜水关,被姜子牙引来高人轻易夺取,两相对比之下,两人的地位瞬间翻转,以前是自己高那么一点点,以后就是姜子牙高一点点了。

而且南宫适对姬旦的猜测也有些了解,仙人....终究不是凡人,怎么可能真心实意臣服于一个凡间君王。

姬叔乾倒是没想那么多,领命鸣金收兵,周军将士缓缓退去,而关上的守军,皆是长长松了口气。

“这南宫适倒是实在,知道用计不成便直接强攻,这却是最难守的。”

韩荣扶着关墙喘着粗气道,以窦荣的慎重,管他水攻火攻还是别有妙计,都提前做好了准备,如果南宫适继续想些计策攻关,反倒还能拖延更久,可这么连日猛攻,正是窦荣最难以守住的,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汜水关中的兵马就这么多,谁也变不出人手来。

想到这里,韩荣心里不禁又来气,暗骂了一通魔家四将,周军主力都朝汜水关增兵了,难道还看不出到底哪路关隘才是主攻点?

韩升、韩变两人却是乐观,道:“父亲,有窦总兵在,他南宫适再怎么猛攻也攻不下,我们能守住他一次,就能守住二次、三次,又有何难?什么西岐大将军,我看南宫适就是个棒槌,根本配不上月旦评的评价!还什么天下第一将,天下第一笑话!”

“守住...”窦荣只是勉强笑了笑,顶着俩黑眼圈道:“守得再牢固,也不过再拖延一阵子,这南宫适虽然久攻不下,却也当得起月旦评的评价,无愧于文武双全,便是退走,也是当机立断,无丝毫拖泥带水,确实厉害,只怕.....”

“只怕什么?”韩荣走上前来,轻声道:“莫非南宫适还有后手?”

“放下了今日攻破汜水关的豪言,可仅仅遇着了金汁就鸣金收兵,退兵如此干脆利落,必定有后手。”窦荣摇摇头道:“只怕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了。”

“将军勿扰,南宫适此前多番用计,哪次成功过?虽然陛下在军营里载歌载舞,颇为荒唐,但西征大军无碍,早已出发,我们已有援军,想必只要再坚守数日,南宫适便难有作为,甚至还能随着西征大军一同反攻西岐,将岐山的姬发、姜子牙一并拿下!”

韩荣虽然知晓关中兵马具已无比疲惫,但作为守将,总得积极乐观才能带动麾下将士情绪,一旦军心动荡,那也就别守了,万事皆休。

所以他自我安慰着,说着说着,竟是莫名兴奋了起来,呀,这样一想,若是西征能成,他们守住汜水关必然是头功,以这种功绩,少不得晋升,他作为窦荣手下的头号大将,升任一关总兵也并非没有机会。

关上的将士们在听得韩荣一番话后,纷纷欢呼起来,然而窦荣却是一阵沉默,冥冥之中,他总觉得有什么没有料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