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上。
无数的越人聚在了崖边上。
他们看了看崖底的干草堆,又看了看站起身拍拍屁股跟个没事人一样逃之夭夭的邓秀与陈桐,脸上充满了迷茫。
原本,这是一个万无一失的阳谋。
可谁料,到头来被算计的好像是自己。
就跟个傻子似的,让人在大军之中救走了俘虏。
更匪夷所思的是,八十来个看守的弟兄全都被干掉了。
带着兵马再此围剿的,是骆越王、瓯越王、南越王、扬越王、吴越王。
也就是百越五王皆在。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是针对整个大商南征大军的阴谋,十拿九稳,若是哪个主事人缺席了,想都不用想,战利品肯定分不着。
而负责这一块埋伏区域的,是南越王,南越王正一脸愤怒,到手的肥肉,飞了。
好不容易设下的天罗地网,网里的诱饵竟然让几只麻雀叼走了??!
五名越王一直都希望能找机会反攻大商。
所以在邓秀中了埋伏之后,他们就立即带着大军,赶来此围堵,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可谁曾知道,一手绝杀,就这样没了。
南越王越想越气,这块是自己负责的埋伏区,可敌人就这么大剌剌的溜走了,这让他如何不丢面子?
他一脚踢在一名越人屁股上,怒气冲冲道:“跳崖?这种断崖跳下去都摔不死?你给我下去看看到底死不死?!”
说着,一用力,就将这名越人踢下悬崖。
这越人猝不及防被踢,惨叫一声落在涯下,死透了。
负责守备这个方位的越人急忙解释道:“是....是干草堆,只要跳到干草堆上就没事了!”
“行啊,你来,记好了,往干草堆上跳。”
于越王毫不留情,直接将那名越人拖到涯边,手中的刀子比在其后腰。
那越人一咬牙,他知道于越王的秉性,不跳也要被追责,还是一个死,不如拼一把。
他估计一下距离,往干草堆上跳去,结果....还是一声惨叫。
于越王举刀叱问道:“跑了?跳崖跑了?”
越人们也没辙,确实是跑了啊!
又有人急道:“是姿势...一定是跳下去的姿势不对.....”
“你来!”
惨叫。
南越王发狂大笑,他觉得这些人,简直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尽管他也知道只能这么解释,很不合理,但其他越王少不了得用这件事揶揄自己一阵,毕竟人是从自己负责的区域跑掉的。
他仿佛看到了其他四名越王红果果的嘲讽。
虽然合兵一处,但他们之中没有一个带头大哥,原本于越王有这个势力,可于越王被他们阴谋诡计给逼投了大商。
如今谁都想得到领导权,南越王是最有希望的,可刚才发生的一切,将他的威望一扫而空,他又怎能不怒?
整个百越都为此兴师动众,而现在一切成空。
可这时,却还有人作死,挣扎道:“我知道了,是信仰!当时他们说着什么信仰的,就是因为信仰,所以跳崖也毫发无损!”
“住口!”
南越王暴怒,一刀摸向那人的脖子。
鲜血飞溅,死。
南越王怒不可遏的咆哮:“他们有什么信仰?这里是百越,本王说了算,信仰也得信仰本王,够了,你们看守不利,来人,将他们绑起来,砍下脑袋祭天!”
守备的越人们纷纷求饶,他们就是知道会有这种事,才会不断拿命重复邓秀、陈桐的跳崖之举,试图证明真相,可是事实很让人无奈,换做他们跳崖,铁定会死。
南越王一挥手,身边亲卫便毫不留情的将这些人拿下,一一砍下了脑袋。
这些被砍下落在地上的脑袋,全都瞪着眼睛,一排排,杂乱无序中透着几分触目惊心。
他们不理解邓秀为何能跳崖不死,也不理解信仰到底是什么,更不理解自家的王为何如此不通情理。
于越王极为冷漠,好似看不到这些死不瞑目的头颅。
在他看来,这些人哪怕是自己的族人,也死得其所。
他们是为了自己而死,为了南越而死。
唯有如此,才能洗清守备不利的罪名,一会儿他去见其他越王的时候,面子上才会好过一些。
南越王头也不回的走掉了,就好像只是砍死了几个小动物一样,径直往南走去,准备和其他四名越王汇合。
在南越王如此的统治下,越人固然会奉其为主,遵循他的命令,可又有多少越人会发自内心的信奉他,将君王当做自己的信仰,愿意为君王付出一切呢?
兴许正是因此,那些跳崖的越人才会死。
南越王不觉得自己的统治方式有什么问题,强权统治没毛病,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尤其是在文明程度并不算特别发达的百越之地。
而且他已经计划好了,先认下御下不严的过错,再将邓秀逃出生天的事全都怪在小弟身上,最后将这些头颅拿出,示意其他越王自己已经严惩,一手以退为进,如此一来,其他越王很难再就此事做文章。
而且诱饵既然没了,就得开始思考下一步对策,当前重要的,还是对付大商的主力军队,纣王与天下为敌,主力却被他们拖在南方,这岂不是给诸侯攻打朝歌的机会?
这怎么能忍?谁都知道朝歌是天下中心丰腴之地,自己在这边拖住了大商主力,就是为了给别人创造捡便宜的机会?
因而南越王很有自信,在这个大前提下,其他四名越王只会着重于想办法解决大商主力。
........
密林。
马忠迷路了。
说好的一起潜行解救邓秀,结果其他人已经救完了人,他还没找着地方。
越人也是好算计,这处深山老林便是久在南疆的人都不熟悉,马忠的迷路也在常理之中。
人有三急,即使迷路了也避免不了,马忠找了个地方,先解决憋不住的事情。
这处森林很密,因而即使是清晨,也显得黑漆漆的。
南越王走在最前头。
亲卫看自家大王神色匆匆,不由得提醒道:“大王,道路崎岖杂草丛生,还请大王居中,让末将前面开路!”
南越王断然拒绝:“我们在这深山老林埋伏已久,只有我们埋伏商军,哪有我们中埋伏的道理?难道你担心那些救援邓秀的人?救了人肯定早就跑了!”
叱退副将,南越王依旧走在最前头,认错归认错,气势不能弱。
约莫走了七八百步,道路越来越狭窄,大风吹得草丛瑟瑟作响,隐隐还能稀疏的流水声。
南越王记得这附近并没有什么溪流,正奇怪间,周围突然涌出一股黑烟。
这正是马忠的看家本领,左道之术杀伤力不大,但专迷人眼,配合他这些年学习的刺杀之术,堪称一绝。
他本来在小解,虽然他对自己那活儿很有自信,但没人喜欢被人看到,所以特意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僻静地儿,未曾想南越王偶然经过,还没发现他。
既然遇上了,那就怪不得旁人。
马忠在黑烟之中抬手就是一闷棍,将南越王敲晕,至于其他越人则直接被抹了脖子。
那根刚解下来,既能当裤腰带又能当套索的绳索,也有了用处,将南越王给生擒了。
马忠美滋滋的准备找路,可就在四下张望间,他见着了其他四个越王联袂而来,身边还没跟着几个人。
这几个越王得到邓秀被救走的消息,就急忙赶来了,没怎么考虑自身安全问题,所以也没带几个护卫。
毕竟这里本就在越军埋伏圈内,在他们看来很安全,而且就算是能在山林中灵活自如越人,也要考虑到山路的狭窄,不适合太多人一同行动,这也是他们选择在山林外围布置大规模埋伏的原因之一。
这一切,给了马忠可趁之机。
他将刚擒下的南越王放下,一股黑烟喷出。
见过送人头的,还真没见过接二连三一起送的。
至此,骆越王、瓯越王、南越王、扬越王、吴越王等百越五王,全都在自己设计的埋伏圈内,被反埋伏生擒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