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宜瞳孔微缩,条件反射想把手机拿回来。
还没出手就想起会议室里那混乱的一幕。
不想再因为莫须有的原因惹恼贺知舟,她只能尽量控制语气:“我的手机,你修好了?手机里的东西你都看到了?”
贺知舟没有直接直面回答,深深的眸色似笑非笑的看她:“你和小男生,进展不怎么样啊。”
安宜一噎,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为什么在关键时刻问毫不相干的问题,他最关心的不应该是宋薇薇作假与否的真相吗?
贺知舟也不知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还是没看出来。
手机没说什么就还给她了,向来冷锐的脸庞,也难得的和颜悦色起来:“饿了吧?起来吃饭了。”
又是问顾锦昭,又是问她的,就是不提宋薇薇,安宜忍不住了:“你这又想顾左右而言他,包庇宋薇薇?”
贺知舟半眯着眼,总算回答了问题:“她是我未婚妻,保护她是我应该做的事,谈何包庇?”
最担心的事,就这么成了现实,安宜鼻头一酸,眼泪都要掉下来。
迅速的抬手抹干,抹得掉眼泪,抹不去眼眶的通红,她也不管不顾,只睁着一双迷蒙的泪眼,可怜巴巴的看他:“她是你未婚妻,那我呢?我就不是你的女人?再怎么样,我也陪了你四年,就是一条狗也有感情了,你连区区一点公平都不能给我吗?我不求你心中有我,偏心我,只求你能够实事求是,这也很难?”
贺知舟寒眸顿了一下,没出声。
很显然,他的公平对安宜确实是非常难的事情。
饶是早就想到这个结果,安宜这一刻亦是无比的难过。
因为宋薇薇的诬陷,她连入狱都尝过了,她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好不容易能有洗刷清白的机会,他就一点都不心疼她吗?
之前小打小闹逼她离开贺氏也就罢了,在国外差点丢掉一条小命也就罢了,现在宋薇薇可是光明正大的把贺家的脸面绑在她身上一起按在地上摩擦,贺知舟竟也不介意!
安宜气笑了。
“贺知舟我今天来找你,本来是想给你一个大事化小的机会,毕竟宋薇薇是你的未婚妻,她恶毒就意味着你疏忽,她任性就意味着你纵容,但既然你不领情,不想好好的解决问题,我就只能去找能解决这件事的人了,我就不信了,宋薇薇故意装病骗人证据确凿,说不定她从楼梯上掉下都是故意的,还真一点线索都查不出来。”
她说完,毫不客气的打开贺知舟拿来的衣服,抖开就往自己身上套。
她穿衣服的动作是不慢,但再快,也快不过贺知舟。
贺知舟微凉的大手,及时在她扣好扣子起身之前拦住她:“说坏话是要讲证据的,录音不能充当直接证据,安秘书。”
证据证据,从一开始她就输在没证据。
现在好不容易有证据了,他又说不能用?
看着眼前这张矜傲又清冷,天使与魔鬼并存的脸,安宜忍了又忍,没忍住的起身挥巴掌。
贺知舟身形一闪,躲过了:“说不过就打,你就这么点本事?”
“贺知舟!”安宜大口大口呼吸着,任由不要钱的眼泪,不管不顾的汹涌而出:“我是没本事,白白被睡了四年,还留不住我爱的男人,那我就不要顾忌情爱了,放手去找其他人行不行,我就不信了,宋薇薇的钞能力真有那么只手遮天,能玩弄得了海城所有人的人心,我就不信我拼尽全力,也不能把她拉下神坛。”
她哭得泪眼滂沱,也不知道是在哭被冤枉了的清白,还是在哭已失去的青春。
贺知舟向来精明的利眼,难得失神了一下,声线也温和下来:“用不着遮天,能遮你就行了。”
本以为心都凉透了,没想还能更凉,安宜艰难的抬手环住自己,被动的去想她一意孤行这么去做的可行性。
贺知舟也没安慰,只是拿了包纸巾给她:“海城皆知,贺宋两家即将联姻,贺宋联合项目若能做成,将是海城规模最大盈利也最高的超大型项目,贺宋两家,以及参与其中的诸多中小型小企业都能从中分一杯羹不说,还能联手将海城经济再往上推一波高峰,你确定,你在这个时候蓄意破坏,会有人附和你听你诉冤屈?你确定你的报警电话一定打得出去?你确定,在这种大事上,你身后的那些男人也一如既往的维护你,支持你,为你两肋插刀?”
苦楚如潮水,把安宜从头到脚包裹。
从没有一刻,她像现在这般的绝望,她从来都不知道她那么渺小的一个人,事关她的清白,牵连竟然如此之广。
“是我错了吗?”垂眸盯着纤细圆润的指尖,她喃喃:“我从哪一步开始错了?是从宋薇薇出现开始?还是十七岁那年,我就不该为你所惑,向你表白,如今你也不至于有恃无恐,任我人人可欺?”
良久的沉默后,是男人格外轻浅的嗓音。
“吃饭吧,再不吃,饭菜就要凉了。”
说完他背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他格外高大,护的却不再是她的背影,安宜颤颤抬手,把不知何时又流下来的眼泪抹除:“原来你是知道的,从一开始到现在,你什么都知道。”
但他不觉得她重要。
不觉得她委屈与否,清白与否,与他即将获得的巨大利益相比,又有多么重要。
自嘲扯了下嘴角,安宜抬手剥除衣物,任由纤细白皙的身子,置身于冰冷无情的水流。
洗完澡,穿好衣服,出了贺氏集团上了出租车,她才有心情翻查手机。
文件夹里的录音文件果然不见了,连百度云里的备份都不见了。
要不是她身体现在还酸痛着,藏在衣服下面的皮肤大片大片的暧昧红痕,昨晚的一切,好像只是一场笑话,一场只有她一个人知晓的笑话。
回到公寓,泪哭早已哭干了。
安宜在床头柜夹层里找到之前没吃完的避孕药吃了,又洗一个澡,换回自己的衣服。
白天睡了太多这会有点睡不着,她简单吃了点东西,打开电脑开始加班。
新工作入职才一个礼拜了,虽不至于手忙脚乱,但要说完美适应也是不可能的。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就到凌晨了。
脑袋有点涨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连续工作太久了,还是昨天到现在太累,体力透支了。
安宜不是跟自己较劲的性子,感觉不适就很干脆的合上电脑,倒头就睡。
半夜,她是被身上要命的滚烫,还有喉咙口干得要命的渴意渴醒的。
踉跄着爬起来喝了一大杯水,喝完还是很渴,同时脑袋还跟被火烤过了似的,烫得吓人,连路都有点走不稳。
安宜不敢含糊,找出温度计。
39.6的高温,惊得她整个人都要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