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的藏品就要寡淡一些,但是聂闫看着照片上的细小纹路,还是觉得痛心,他的藏品被施工队一个橛子给弄碎了好些。
偏偏那么大的收藏室,他这些瓷器有意放在拐角处,结果就被弄碎了。
现在传上来的是修复好的器具,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破损来,但是这些细小的纹路,落在聂闫眼里,简直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
毕竟是自己的东西,聂闫看着图片深呼吸,他决定把自己的其他收藏品加固,换个地方。
其实相对来说,他的东西并没与多么精美,但是架不住东西种类齐全,以及年代分类明显,真要说精致,还是得看国家博物馆,像是唐代的秘色瓷,在现代传承中,秘方几乎失传,每个朝代都在不断的发展,战争也好,其他也罢,总会出现文化的交流与融合。
所体现在日常的用具中,则更为明显。
宋代时期所出现的陶瓷碗,花样繁多,品种更是齐全,宋代时期更是分出了民窑,和官窑,这时候聂闫看自己的藏品,相对来说只是完整,完全没有大多数博物馆中所出现的精美,毕竟好东西可轮不到当时只是穷秀才的让他,他到了宋朝,战争少了,大多数的和亲,确实是规避了一些战争的发生。
他也能够安安稳稳的活着,但是也就造成了他不能太过于扎眼,他在十里八乡看来都是个穷酸的秀才,一辈子碌碌无为,但是在他自己看来,平平淡淡,柴米油盐的生活才是最安逸的。但只是针对文物而言,上面的图案或来源于雕刻,或是一体成型的浇筑,这些东西从脱模那一刻起,基本上有些就不会有第二份了。
当时是孤品,当制作的工匠离世,现在在看就是绝品加孤品,美且珍贵。
但是战争带来的不只有贫穷和家破人亡,反而正是在作战时期,总会有胜利方,他们大量掠夺物资,产出的物品自然也就带有些奢靡。
点一下鼠标,看着后面所出现的金杯银壶,这基本上是魏晋南北朝左右的时期了,当时的环境并不是多么安稳,战乱频发。
聂闫看着照片上的整套器具,这可是他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收集齐全的,哪怕当时有很多,甚至是盛行,但是能用来做收藏的,怎么可以是平平无奇的东西呢。
青铜器上的花纹,要想凑齐完整的一套,还要有点儿关联,这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可要费些功夫,当时还年轻,总有些年轻人的冲劲儿,喜欢也敢于冲在前面,在各个首领面前露面,展示自己的能力。
当时看这天气,基本上能凭借经验预测出云雨天气,被封为巫师,有段时间都以为自己真的是可以呼风唤雨的神,直到后面发起战乱,天灾人祸,他也拦不住的时候,也就被舍弃掉了。
那时候凭借着自己的地位,很多东西都是紧着他先来挑选。
聂闫陷入自己的回忆中,想着当时还有些部落人吃人,他当时因为频繁地雨季没能有效的作出决定被舍弃,差点儿就进了别人的肚子。
现在想想都是一阵后怕,他不畏惧死亡,但是被吃掉还是让人害怕。
一张张的图片看过去,后面的器具因为掺杂了西方文化特色,琉璃器皿精致华丽,有着独特的风采。
聂闫看着自己的藏品,同时又找出已经出展的博物馆展品,还是不得不感慨,有些皇家陪葬品,确实是他得不到的。
森严的礼部等级制度,让他很多有趣的东西都没能见识到。
不过,一张张的照片翻阅,聂闫的手停在一张照片上,上面的碗也不能称之为碗了,不算圆整的形态,整个碗口有些歪歪扭扭的,但是勉勉强强还能看出个雏形。
看着那只碗,聂闫的眼前浮现的是当时一起制作的时光,有些模糊的人脸,俩人一人一手泥。
小小的院落,很多人,他们当时是工人吗,不太像他们的衣饰有些精致,仔细凑过去看,还能看到细小的纹路。
聂闫看着两个嘻嘻哈哈的人,再看看他们手上的泥碗,但是就是有些看不清自己对面的人脸。
聂闫闭上眼,试图回忆起眼前的人长什么样子。
当时这只碗应该是唐朝时期,当时瓷器已经盛行,能制作的人也不在少数,他能进去自己尝试,应该是托了旁边这家伙的福。
是店里老板的小儿子,但为什么就是记得住身份,记得住细节,记不住人脸呢。
聂闫盯睁开眼,盯着那只碗,他想把它拿回来。
那一套碗,看起来丑的很,但是在那一堆东西里面,这个最让他舍不得,哪怕不行,只能拿回来一只也好。
聂闫拿起手机,打了个海外的电话,他在清初便已经随着进京的胡人通往各国,在清末他也跟着这么多年的直觉,以及相对混血的面容,躲开了战乱繁多的清末。
来往通商,认识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
“竟然会给我打电话,还真是少见啊。”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咬文嚼字,就像是故意要将语言念的标准些。
“有事找你帮忙,我的东西被考古的团队发现了,我想要回里面的一套碗,但是现在身份不是很方便。”聂闫直来直往的,对面安静了一瞬。
“那我帮你有什么好处啊。”对面的声调有些高昂,像是有点点儿兴奋。
“好处,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要是没有的话大黄鱼怎么样。”聂闫认真的清算自己的东西,他好像除了一些房子,藏品,能拿来用的就只有金银了。
“你也是够俗的了”男人坐在床上,把试图揽上自己腰的手拿掉,现在他这边是早上七点多,人还有些迷糊。
“我也没别的了的。”聂闫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能让人有兴趣。
“算你欠我一次,答应我个要求吧。”男人眯起眼,躺回去看着对面的人,让他安静,指了指自己的电话。
“行”聂闫直接答应,没什么犹豫的,他这个朋友,家里的生意做得很大,华侨的身份也有一定的可信度,毕竟他的藏品和他家搬离的时间眼差不多少。
“等我消息吧。”男人挂了电话,看着身边的人,笑着解释了下,合眼睡过去,谁家好人休息还七点起床啊。
解决了烦心事儿,聂闫不再纠结于自己记忆中想不起来脸的人是谁,他现在就想收拾收拾睡觉。
刚刚的兴奋劲儿没了,现在困得要死。
等到再醒来,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想着自己的碗应该这几天就会随着快递辗转到自己这儿了。
舒坦多了,给邹赫回个消息,问他需要他干什么,又给单帆回了个早安消息。
收拾收拾自己,就准备去学校报到了。
虽然还没开学,但是教研组基本上定的今天回学校整理一下这次出去的名单以及资料,毕竟是为了工作出去的。
哪怕这次没有当时预料的的时间长,但是他们专题组也没有传来新的消息。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和邹赫协商的,竟然也没引起什么风波,群里到现在都是安安静静的。
到了学校,已经来了不少人了,聂闫走到角落里坐下,看着众人都在讨论这次的藏品,直到主任过来才安静下来。
“这次出差,比咱们预想的时间短了很多,是很好的事儿,相信这次大家也会有一些新的收获,昨天晚些时候,我们收到了这些藏品主人的来电。”说到这里,主任适时的停顿了一下,看着在座的各位。
果不其然,看到了很多震惊的情绪,以及或是惋惜,或是落寞的神情,没多理会,而是继续传达消息。
“大家放心,除了这一套餐具,其余的已经经过藏品主人同意,无偿捐献给国家。”主任的脸上情绪很明显 ,是欣喜毕竟这些东西,人家也能拿得出是自己祖上的收藏,有手记,甚至有些名贵的还有购买的支出记录。
“这么大方,那他要拿走的是哪一套啊,是那套精美的金器,还是最远古的青铜器。”坐在靠近门口左边的男老师问道。
“都不是,只是要这一套。”主任将电脑打开,把图片投在屏幕上,众人看着那一套朴素的碗,一时无言。
整个房间几十号人鸦雀无声,过了好半天,才有人指着图片上的那一套餐具,有些不解的问道“这一套吗。”
“是的,没有放错,收藏的人说这一套是他们祖上自己和爱人自己做的,有独特的意义。”主任也看着屏幕上的餐具,那一只歪歪扭扭的碗在一堆朴素的餐具中,有些显眼了。
“特有的爱情故事,那这套餐具是富有情感的。”男人对着图片,看的认真。
聂闫听到男老师的话,下意识的把视线看过去,不太起眼,但是不容忽视,是他们历史系为数不多的教授级,就是平时人比情感丰富,很多人都不会有太多牵扯和他。
“收藏家说愿意给咱们他祖上的故事,以及这份藏品的图片,至于原物人家要带走。”主任听懂教授的话了,他们学习历史,挖掘历史,有些人是为了了解古人的故事。
文物就是能说话的。
它的纹饰,色彩,材质都会告诉我们他的故事,特别是那个歪歪扭扭的碗。
“好了,说完突发事件,说一下这次大家出去的收获了。”主任说完,看向坐在一边的副校长,接下来就是老师们的职称以及资质评定了。
“好,接下来我给大家说一下安排。”主任站起身来,看着在座的各位,将这次学校给的职位传达下去。
聂闫坐在角落,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念到,有些震惊,不应该啊。
看着众人传过来惊讶的眼神,聂闫更是一脸茫然,按理说这一次并不会有多大的职位变动,但是他晋级到副教授,确实有些看不透了。
“大家不要这么惊讶,聂副教授这次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主任看着众人的神情,他心里才算平衡。
这次打电话来的并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人,而是早就移民的华侨,而现在掌权的后辈除了血统基本上已经与本国关系不深了。
特意提起聂闫,他们还特意查过资料,聂闫的父母双亲以及家属都没有明确的标在亲属栏里,只是标明了离世。
至于聂闫平时开的车,在老师们这里已经不算便宜了,更何况聂闫住的地方,一般人家是买不起的。
副校长看着众人,之后将决策与一一分发下去。
聂闫得到晋级,办公室自然也换了地方,等到结束会议,聂闫赶紧窜出教室,他现在就想打电话给邹赫好好问问,那个家伙到底说了什么。
一一谢过路上遇到来道谢的人们,回到车上,就把电话打了过去。
“大哥,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时差。”邹赫接起电话,身边的人已经换了,环境闹哄哄的,第一句聂闫也没太听清。
邹赫一边往外走,一边笑嘻嘻的说话。
“你说什么了,我这边怎么晋级了。”聂闫不管邹赫说了什么,他那边应该就是晚上十点多,这个点儿邹赫一般睡不了觉。
“你说这个啊,我这不是顺带帮你一把吗,要不然你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老师,还有什么意思。”邹赫靠在酒吧门口的凳子上,随意的看着路过的人,脸上挂着计划得逞的笑。
“你说什么了,晋级称倒是没什么,但是我们副校长的态度不太对。”聂闫想着副校长有些谄媚的笑容,总感觉奇怪。
那家伙平时就是个笑面虎,为了维持公关,正校长不愿意干的事儿,他全都干。
很多合同基本上都是他签署的,但是今天那个笑容,明显不对。
“我没说什么啊,难不成是因为我说的时候提了句我哥在你们那儿过得怎么样,就问候了一句多点儿吧。”邹赫脸上的笑容越发嚣张。
“真服了你,谢啦我的碗,你要什么想好了吗。”聂闫也不去管了,怎么看都像是自己占了便宜,借了邹家的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