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竭力抑制着内心的波澜,然而,转瞬间,无尽的悲凉之感又将他紧紧笼罩。
“巫皇所提及之事,孤已尽知,自当遵循您的旨意,先告辞了。”
他决然地转过身,迈开脚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是脸上的泪水也在这一刻,随之滑落。
凤千雪总觉得他声音好像哪里不对,而且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用“孤”自称。
她阻拦住他的去路。
南桑宁伸手遮于面部,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此刻的模样,实在是过于不堪。
甚至他自己都不知为何,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凤千雪拉下他的手,却惊讶的看到他眼中一行行清泪划出,
她不禁蹙眉,关切的问道:“阿宁你怎么了?”
南桑宁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凤千雪见他不说话,更加担心,“可是受什么委屈了?”
“还是你阿母伤势不太好?”
听到她的关怀,他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那道方要筑起的心墙,瞬间土崩瓦解,
旋即也想起自己此次来的,真正目的,
“没,都没,我忘了说了,我阿母说,想请你前去一同用午膳。”
凤千雪颔首,“好,我会去的。”
待到午膳时,她来至南若慈家中。
此刻的南若慈看上去气色好了许多,说来上一次见面,凤千雪并未细细打量,
此时一看,只觉得她简直是惊为天人,且身上还带着一股悲天悯人的气质。
难怪会生出三个如此绝色的儿子……
虽然还无法确定无尘到底是不是其子,不过凤千雪并不相信世上会有那么多巧合,她心里还是很确认此事。
南若慈一脸柔和的看着她道:“多谢巫皇能赏脸。”
凤千雪一想到自己和她的儿子们好似都有些不清不楚,便觉尴尬,
她道:“您叫我千雪便好。”
南若慈弯唇浅笑,“好,千雪,当日之事,多谢你了。”
“您无需客气。”
凤千雪只觉她那笑仿佛能魅惑众生,突然有些理解哈梵的执着了,这样的女子,确实能让人为之倾倒。
南若慈夹了一块牛肉放入凤千雪的碗中,“也不知晓千雪喜爱吃什么,这都是按照凤羽国的口味做的,希望你能喜欢。”
凤千雪将那牛肉放入口中后道:“我不挑食的,做的很好吃。”
南若慈满脸的笑意,“你喜欢就好。”
凤千雪道:“说来,我有为您带份礼物。”
南若慈好奇的看向她,“哦?什么礼物?”
她将带来的画轴,递至给南若慈。
那画像中人便是无尘,也是凤千雪初见他时,他手持念珠,坐在蒲团上打坐的模样。
南若慈的眼中隐有泪光,她伸手触摸上画像中无尘的脸,有些激动的道:“这是吾儿,这一定就是吾儿……”
“吾儿生下来,额间就有一朵彼岸花。”
凤千雪很是诧异,原来那是天生就有的……
只是彼岸花的寓意,好像并不是太好吧……
彼岸花开时不见叶,有叶时不见花,寓意着没有结果的爱情,无望的等待和永远无法相会的遗憾。
特别是红色的彼岸花,更代表着生死两隔与无尽思念……
不知为何凤千雪心里突然有些不适,只觉胸口沉闷得好似压着一块巨石。
南若慈有些哽咽的道:“千雪,你能和我讲讲关于他的事情么?”
凤千雪抚摸向自己的胸口,茫然的看向画像中的无尘,
而后道:“他被人称为无尘大师,是凤羽国普华寺的一位得道高僧……”
“……”
待听凤千雪讲完,南若慈的脸上已然满是泪痕,而后她陷入了深深地回忆。
“那还是十八年前,我夫郎生下他二人之日,乃是夜晚。”
“原本昏暗的天空,忽而被一团紫气笼罩,而在那紫气中,隐约可看到一大一小,两轮明月。”
“一得道高僧也是在那时,来到家中,他曾说过这样一番话。”
“此等异相伴生,定是身负非凡使命,想必是天道的宠儿,亦或是命运的挑战者,前途未卜,充满变数,是福是祸,全凭其心所向。”
凤千雪眉头蹙起。
天道的宠儿?命运的挑战者?这命格可真是两个极端……
南若慈的脸色有些苍白,“只是在吾儿三岁那年,人就丢失了,无论如何都寻不到。”
她拉起凤千雪的手,“千雪识得吾儿,跟吾儿关系很好是不是?”
凤千雪眼睛眨了眨,她跟无尘的关系?有点不好说。
甚至跟她另外两个儿子的关系,更是复杂……
她轻咳两声后道:“那个还好吧……”
南若慈眼中满是恳求的看着她,“若是有一日,你见到他,可否带他来,让我看上一眼,哪怕只一眼,我都心满意足。”
凤千雪颔首,“好,我若遇到他,会跟他说的。”
其实凤千雪很想问问南若慈,她这个做阿母的,惦记阿宁惦记无尘,
那心里可曾惦记过南桑晚……
不过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多嘴,毕竟哈梵做的那些事,实在是过于恶劣。
待凤千雪离开后,想着有几日没有见到南桑晚,便打算去看看他,
只是方才那突来的不适感,让她仍觉费解。
待到地方却在山洞中没有看到人,于是她便去往了瀑布处。
果不其然远远便看到了晚晚,只是他身边还站着一人 ,从那背影的金色大波浪来看,便能识得是阿米洛。
凤千雪眉头紧皱,飞身至瀑布附近的一树上,想听她们在说些什么。
南桑晚道:“这些时日,那些东西,可都是你送来的?”
阿米洛打探许久,才找到南桑晚的下落,此时见到他这般模样,心里只觉难受的紧。
只是她不太明白南桑晚说的话是何意。
她犹豫片刻,模棱两可的道:“你说呢?”
南桑晚的身子轻晃了下,神色逐渐变得黯然,
他真的一直很期待那个暗中照顾自己的人,会是自己的心之所念,
也是这种期待让他能苦中寻到一丝甜,可如今,看来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是啊,她怎会这般做,她只怕厌恶自己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