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晚面无表情的道:“我的事不劳你忧心。”
话毕他将伞放回庙门口,便走到凤千雪身边,掀开被衾,继续坐回她的怀里。
南桑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手中的伞不知何时已经偏了,雨水打湿了他一侧的衣衫。
南桑晚见他还不走,而眼神也似落在凤千雪的身上,便心中不悦。
他伸出双臂环上凤千雪的脖颈,对着她的唇便覆了上去,哪怕只是这样简单的触碰,也让他心跳不止。
南桑宁的睫毛簌簌闪动,待南桑晚再回首望去之时,他已然消失在暮色中。
一直强撑着一口气的南桑晚,瞬间头晕目眩,他紧紧抓着凤千雪的衣襟,终是体力不支,昏迷了过去。
凤千雪睁开双眸,看向了他,脸上神色不明。
“主子,我们不追么?”铁柱道。
凤千雪给了她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铁柱:……
凤千雪道:“不必,七娘你给他看看。”
“是。”
艳七娘替南桑晚开始号脉,片刻后,她的瞳孔乱转,神色慌乱的道:“这,这,这……”
凤千雪:“这什么这?怎么了?”
艳七娘结结巴巴的道:“主子,他,他,他有身孕了……”
凤千雪眸光一沉,有身孕了?
众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许久后凤千雪道:“你何必如此惊慌,有就有了,难道落子汤你不会熬么?”
艳七娘神色犹豫的道:“主子,他如今身子不好,方才又受了伤,若是再喝了落子汤,恐性命……”
凤千雪蹙眉道:“罢了,先给他治疗伤势。”
此刻已烧的神志不清的南桑晚,在凤千雪的怀里缩成了一团,开始说起了胡话:“阿父,你不要再打阿晚了。”
“阿父,阿晚错了,我以后乖乖学巫术,再也不出去玩了。”
梦中的南桑晚又回到了小时候。
哈梵扔掉手中沾染着血迹的鞭子,伸手指着他,愤怒的道:“南桑晚!为什么你不是圣子!”
“不是圣子,你还不潜心修习,还到处玩乐,你要丢尽我的脸么!”
“在这跪着!跪到明天早上!不许吃饭!”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嘴里气极的道:“不争气的,没用的东西。”
小南桑晚一个人静静的哭泣着,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为何阿父总是这般凶他,就连族中最美最善良的阿母,也只疼爱弟弟,从不理自己。
他悄无声息的抹着眼泪,身上的伤痛都比不过内心的痛。
直至听到门外有吵闹声。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门缝,便望到不远处阿母和阿父的背影。
南若慈语气冰冷的道:“你为何又打那孩子?”
哈梵眼尾泛红的道:“妻主,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这么多年,只有南桑晚挨打,她才会来看自己,哈梵心里委屈至极。
南若慈无声的叹了口气,“他本就不该存在。”
原来南若慈本和自己的大夫郎恩恩爱爱,且许诺了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哈梵深爱她,心有不甘,故而在哈梵的算计下,南若慈中了媚药,
两人发生了关系,而那一次,也让哈梵怀上了南桑晚。
因哈梵家族势大,再加上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南若慈不得不娶他为自己的二夫郎。
可婚后,她从不踏足他的房中,就连南桑晚她也很少过问。
自己不该存在?小南桑晚听到这话,身子颤了颤,所以阿母不爱自己,阿父也不爱自己,所以自己是多余的么?
他的眼泪流的更多了。
哈梵抱住了南若慈,哭道:“妻主,你为何要这般对我,你可不可以看看我……”
“求你了,待我好一点可以么?”
南若慈一脸冷漠的推开他,“放手!”
哈梵倒于地上,南若慈转身便欲离开,哈梵紧紧拽着她的衣角,“妻主,妻主……”
南若慈取出一把匕首,割掉了自己的衣袖,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
哈梵跪地痛哭,眼中逐渐晦涩不明,渐渐他开始狂笑了起来,整个人似是疯魔了一般。
凤千雪看向怀中的南桑晚。
他依旧在说着梦话,紧闭的双眸有滴泪水滑落:“我是多余的,我不该存在……”
“没有人爱我,她也不爱我……”
“我是多余的,我不该存在,不该存在……”
凤千雪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心里似有不忍,犹豫片刻后,将一滴玉泉露滴入了他的口中。
而此时在凌江国女帝寝房内,她的贴身嬷嬷也将一滴不知名液体,滴入到女帝的口中。
清晨凌江国的丧钟鸣起,女帝驾崩。
皇室各子和众臣跪拜于殿前,痛哭不止。
卫如鸢低垂个头,眼中虽有泪,可嘴角却止不住的勾起,谋划这般久,今日就是她心想事成,登基为帝之日。
她真的很想笑,她太兴奋了。
女帝的贴身嬷嬷,手持圣旨,站于众人面前,高声道:“女帝生前曾写下传位诏书,众臣听旨。”
众人齐刷刷跪拜于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受天命,继承大业,赖高祖之德,社稷之佑,天下太平……”
卫如鸢嘴角笑意更浓,这圣旨可是她送予女帝的宠君,在女帝中蛊后,听从他的吩咐,写下传位自己的诏书。
只是听着听着她便蹙起了眉。
“为江山社稷,择贤能之人为嗣,以继大统。”
“皇五女,人品贵重,德才兼备,堪当大任。着其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以保我朝江山永固,社稷长存……”
卫如鸢瞳孔逐渐放大,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五女?皇五女?卫如雪????
那嬷嬷手持圣旨来到了卫如雪的身边,此刻她似是要哭晕厥过去一般。
嬷嬷扶起了她,温声道:“陛下,请起,国不可一日无君,万般事宜还需陛下去主持。”
卫如雪缓缓起身,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众臣磕头高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局已定,即使卫如鸢再不甘,此刻也只能俯首称臣。
卫如雪摆了下手,神色悲恸的道:“众卿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