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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兹密稳步走进房间,房间里的灯像是中了魔法一样,刷一下全亮了,以至于尤蜜儿误以为这房间装的是声控灯。

他的脚步声停在了床边,隔着被窝她也能感到他注视的目光。尤蜜儿闷在被子里,决定忽略这一切,继续装睡。

“别装了,刚听到你蹦蹦跳跳上床的声音了,还有,呼吸这么不均匀,演技也太差了吧。”伊兹密不冷不淡的声音怎么听怎么讨厌。

被拆穿尤蜜儿多少有些尴尬,可她依然把鸵鸟精神发挥到底,躲在被子里纹丝不动。她可怜的自尊心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眼泪,具体说是吃醋的眼泪。

伊兹密坐在床边,伸手去拉她的被子:“蜜儿,这是怎么了?”

尤蜜儿把被子拽得更紧了些,与伊兹密暗暗较量着,而此刻在她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在被子被掀开的那一刻,她要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问伊兹密为什么关着自己呢,还是要佯装生气,实则撒娇的质问他好呢?见识了塔缪莉丝在伊兹密面前撒娇频频得手,她觉得伊兹密应该更喜欢后者。

可下一秒,她又奇怪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在意在伊兹密面前的言行了?这是在争宠吗?强烈的自尊心又开始鄙视自己的这种状态,努力想要表现得云淡风轻、毫不在意些。可在伊兹密爬上床,钻进被窝,从身后紧紧搂住她,貌似要一起入眠的那一刻起,她终于无法思考,腾一下坐了起来,怒道:“下去!”

伊兹密直接忽略她的命令,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她水汪汪的眼睛里蒙着雾气,摸摸她的脸颊,湿的,心中一颤,柔声问道:“怎么哭了?”

“我没哭,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倔强的尤蜜儿不愿轻易示弱。

她这样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被关了一天难免有些怨气,是该哄哄了。伊兹密无奈轻笑,温柔地抱过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小心圈在怀中:“今天有没有想我,嗯?”见尤蜜儿不语,他又自顾自把头埋到她的颈窝,闷闷地说:“我很想你。”

也许是伊兹密一系列的动作做得太过行云流水,太过自然,声音太过温柔,也许是第一次见到伊兹密撒娇,尤蜜儿有些发愣。人总是这样,受委屈的时候,面对强硬的人就会卯足了劲伪装出一副无所谓、抵抗到底的样子,一旦有人温柔的对自己,无所谓的面具就瞬间被击溃,眼泪叭叭叭地往下掉。

尤蜜儿一边抹眼泪一边忿忿然道:“你想我?想我把我关在这里?伊兹密!你好样的,居然为了公主这样对我!”

伊兹密直起脑袋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傻丫头,想哪去了?我只是不想让那些外国使节看到你的美貌,和公主一点关系也没有。”然后又凑近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霸道地说,“我只爱你,你是我的,只许给我看。”

“你骗人!别把我当成那种被夸两句漂亮就飘飘然到不明所以的笨女人!”尤蜜儿抬起头,怒瞪着伊兹密说,“你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伊兹密一听笑得妖娆:“你那么聪明,我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你。”他用手刮了刮尤蜜儿气鼓鼓的脸颊宠溺道,“你是我的至宝,相信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你,知道吗?”

“不知道,保护我什么?我有什么需要保护的?”尤蜜儿明显不为伊兹密的温柔攻势所打动,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伊兹密脑袋一歪,又直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是保护你不受我粉丝的伤害啦,你今天进城时也看到了,有那么多女孩为我疯狂,削尖脑袋,挤破头想要做我的女人,要是让她们知道我心有所属,只爱你一个人……你想,那你得有多危险。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定是要千方百计来诋毁你,加害你,甚至将我们拆散。我这是在意你,在我们没有结婚之前,你绝对不能露面。”伊兹密说得那叫个诚恳认真,炯炯的眼神中散发着真挚的光芒。

尤蜜儿听完,沉默了,压抑着暴跳的青筋和抽动的嘴角,久久就挤出来几个字:“你再接着编。”很明显,她与伊兹密的绯闻早在草原归来的那个早上被传得沸沸扬扬了,还有N种版本,学院里人尽皆知,虽然知道的并不一定是真相,但除了关于她勾引王子的N种手段被传得过于夸张,有大量虚构之外,基本已经很接近真相了,他和她的关系没隐藏的必要了。

“把我当笨蛋吗?!如果真如他们所说是怕我影响比格两国关系,我理解,我认了!你可以不向别人介绍我,可为什么连房门都不让我出,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还是你有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比如迎娶公主。

伊兹密头一次觉得聪明的女孩有时候也很叫人头疼,他总不能告诉她,因为你是尼罗河女儿,埃及王妃,如果参加宴会定会给人认出来,搞不好会让她想起过去,重新回到曼菲士身边,在他没有得到她的爱之前,他不能冒这样的风险。况且宴会上还有爱西丝,亚述王和许许多多对尼罗河女儿有企图的他国使节,他们不是跟她有仇,就是想利用她,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把她藏起来为妙。包括今早进城时哄她披上头巾也是为此,不想让人认出她。这是对她的保护。

尤蜜儿当然不知道这些,只把伊兹密的沉默当默认,她冷冷说:“所以是因为,怕我打扰你跟格鲁吉亚公主亲热,对不对?!” 随即她用力挣脱伊兹密的怀抱,下床就往门口奔去。

她快步走到门边,用力拉了两下门,没拉动。

伊兹密揉捏着鼻梁,叹了口气,显得有些疲惫,他半躺在床上,声音悠悠地响起:“不要白费力了,门反锁了,出不去的。”

尤蜜儿转过身,冷声道:“放我出去。”

“你要怎么样都可以,只是不能出去。”伊兹密的声音慵懒却透着令人不敢违抗的威严。

“你到底想怎么样?”尤蜜儿拔高音量。

“我再说一次,不准你踏出这个房门!直到普鲁利节日庆典结束,所有使节回国!节日期间只要你敢踏出这个房间,我就把莉莉西亚跟服侍你的侍女们全都砍了!”伊兹密沉下脸严肃道。他不想再和这个小妮子废话了,也许之前是他太宠她了,她在他面前越来越无法无天,没有一个女孩敢这样违抗他的命令。

头一次见伊兹密以如此严厉的态度跟自己说话,尤蜜儿呆住,果然是为了格鲁吉亚公主吗?

女人在吃醋的时候,联想能力总是特别丰富,尤蜜儿直接把伊兹密说的“所有使节回国”换算成“格鲁吉亚公主回国”,于是突然想起当初与米达文流落到花船上时老鸨说的话,她说“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下半身跟他们的脑子是分开的,他们可以一边说爱你,一边跟其它女人上床,所以花船才有做不完的生意。”

尤蜜儿立刻将伊兹密对号入座,但他有更华丽的理由,就是为了国家和民族。这种现象延续到动物界中就是为了强大种群,让优质的基因更广泛的传播。动物界中往往越有能力的雄性,就拥有越多的雌性·伴侣,这是地位与能力的象征,征服与被征服的游戏。

尤蜜儿认为伊兹密是个男人,自然也摆脱不了这种原始的欲望,且乐于展现自己的能力,这一切与爱无关。他今后也许会有很多女人,她只是其中一个。想到这里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尤蜜儿脸颊滑落,止也止不住。

伊兹密看到泪眼婆娑的尤蜜儿呆呆的站在门边,想是自己刚才话重了,心中一软,轻叹口气,下床走到尤蜜儿跟前,温柔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语重心长地说:“乖,别闹了好不好?这段时间委屈你了。你乖乖忍耐几天,想要什么尽管提,我都满足你。”伊兹密托起她的后脑梢,边吻干她的泪珠边柔声道:“对不起,我向你保证,每天晚上都回来陪你,整个晚上我都是属于你的,好不好?”

“不好,伊兹密,你太过分了……”尤蜜儿带着哭腔道,白天陪公主,晚上陪她吗?她不能接受。

“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尤蜜儿突然挣开伊兹密,转身跑到书房里,“砰”一声把门从里边关上了。

门外传来伊兹密敲门的声音:“蜜儿,开门!”又敲了敲,“听话,把门打开。”

“你都已经把我囚禁了,难道连单独静一静的自由也要剥夺么?”尤蜜儿哽咽着,抱着双腿靠坐在书架前的羊毛毯上。

“好好好,你要单独静便静,只是不要着凉了,书柜旁边的矮柜里有毛毯,拿出来盖上再慢慢哭。”伊兹密宠溺地说,他实在很无奈,她正在气头上,这件事没法解释清楚,不如让她静静。不过他会用时间和行动证明他只爱她一人。

尤蜜儿不理他,抱着腿嘤嘤的哭,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她又开始做梦,梦里乱七八糟的对话,让她无法连起来。

……

……

一个老男人猥琐的声音:“王和公主的亲热模样你想看吗?”

一个低沉有力的男声,很熟悉,让她怦然心跳:“我是王,有时候不得不尽王的职责,勉强做些自己不想做的事。”

伊兹密的声音:“我想恨你,可是越想恨你……心里越是痛苦。”

一个恐怖的女人的声音:“凯罗尔,这里将成为你的坟墓!把她的身体给我撕碎!”

“得到尼罗河女儿就是得到埃及!”

“她是魔鬼!烧死她!”

冲天的火光,血流成河,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就算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恐惧,悲伤仿佛一张黑色的巨网向她罩来,怀着沉沉的心痛,尤蜜儿再次在梦中惊慌失措,黑暗中仿佛有无数的魔爪向她伸来,锋利的指甲嵌入她的肉中,要将她活活撕裂。

就在她惊叫的时候,突然落入一个怀抱,一切黑暗危险随之散去,整个世界安静了……

如清风拂过湖面,又如众水将她包围,温暖又令人安心的气息终于令她平静下来,再次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