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顾雨菲说出自己的推测，助理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她在片场京剧唱得那么好，还帮着溪客对付我们，这个江芙玩一人双面玩得挺溜啊！”
“哼！”顾雨菲冷哼，“她以为能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我就让她看看，谁能玩死谁?”
从包里摸出手机，她打开电话薄，找到安隐的电话，按下通话键。
信号那头。
此刻，安隐正坐在茶桌面，慢条斯理地将茶水注入茶桌上的紫砂杯。
“我原本还担心，嘉木先生不喜欢喝茶。”
对面，程嘉木垂眸，注视着茶桌上那只小猫茶宠，唇角微微弯了弯。
江芙养的茶宠，也是一只小紫砂猫。
“以前确实不喜欢，回国之后才渐渐喜欢上的。”
“听说江小姐泡得一手好茶，可惜一直没机会尝尝。”
安隐捧过一杯茶，放到程嘉木面前。
“嘉木先生一定喝过吧？”
程嘉木很轻地恩了一声，并没有在江芙的话题上继续。
捧起茶杯浅啜一口，他抬起脸。
“安先生找我来，一定不是只为了喝茶吧？您有什么话不防直说。”
“嘉木先生是聪明人，其实我找您来，有两个想法。”
安隐取过棉巾，拭掉手上的水渍。
“第一，比起顾雨琛，我更喜欢和嘉木先生合作，我希望这次我的货由你负责。”
“这些事情是外公说了算，我做不了主。”程嘉木垂着睫毛，“雨琛是我表哥，我也不想和他闹得不愉快。”
“我明白。”安隐点头，“没关系，我会和顾老联系，由你们兄弟两个负责。”
程嘉木不置可否地转转茶杯：“第二件呢？”
“关于程伽罗，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他……”程嘉木扯扯唇角，“你觉得，我对他是什么看法？”
“你别误会，我指的不是你们的私人关系。”
“那是什么？”
“比起顾家人，你应该更了解程伽罗，毕竟你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安隐眯眸，“你知道，程伽罗当年为什么退伍吗？”
“他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那……”安隐捧过茶杯，帮他添上茶水，“你觉得，程伽罗会是那种，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吗？”
程嘉木抬眸，隔桌对上安隐的眼睛。
“你怀疑他？”
“三十亿的生意，如果你是我，你也一定会小心谨慎吧？”
“几年前，他就已经退伍，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到处混，到底在做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程嘉木垂下睫毛，“作为程家人，你觉得他会缺钱吗？”
“所以……”安隐眯眸，“你也觉得，他有点可疑？”
“我话还没说完。”程嘉木抬起脸，“像程伽罗这样的人，在意的从来不是钱。”
“那是……”
“他当年学围棋三年，拿到全国冠军之后，直接就退出围棋队，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无聊。”程嘉木轻轻摇头，“程伽罗追求的是更挑战的人生，越是难以得到的，越是危险刺激的，他就越喜欢。”
安隐轻轻点头：“你恨他对吗？”
“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嫉妒。”程嘉木自嘲地笑了笑，“他拥有我所向往，却无法拥有的一切。”
安隐还要再说什么，茶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
手上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先生，您的电话。”
“失陪一下。”
安隐站起身，起身走出茶室，轻轻带上门。
手下将接通的手机送过来，低声说明。
“顾雨菲说，她知道溪客是谁了。”
安隐的眉尖，微微一扬，接过手机送到耳边。
“顾小姐，真的查清楚了？”
“没错。”
“谁？”
“我帮安先生这么大的忙，安先生是不是也帮我做一件事？”
“我怎么能确定，顾小姐不是在骗我？”
“我可以给安先生一点提示，溪客现在就在燕京城。”
“顾小姐还想让我除掉江芙？”
“这次我改主意了，我要你……烧掉梅心戏院。”
听到“梅心戏院”四个字，安隐的眉微微蹙起，声音却依旧温柔。
“好，我考虑一下。”
将手机重新送到手下手里，安隐抬手扶住对方的肩膀。
“去查查，今晚梅心戏院和顾雨菲发生什么事？”
手下答应一声离开，安隐重新推开门回到茶室。
茶桌边。
程嘉木正用茶壶里的茶，帮他冲洗着那只小猫茶宠，似乎并没有离开过茶桌。
安隐弯唇：“嘉木先生也喜欢猫吗？”
“我小时候养过一只，我妈说我太喜欢那只猫，会影响我学习，就把猫送走了。”
“后来呢？”
“后来，我又把猫找了回来。”程嘉木站起身，“太晚了，我该走了，有机会再和安先生喝茶。”
告辞安隐，重新坐回汽车上。
程嘉木启动车子，向送下楼的安隐摆摆手。
车子驶出大门，他脸上的笑也跟着消失。
那只猫他确实是找了回来，但是没过多久，就被顾砚秋送去安乐死。
那一年，程嘉木七岁。
隔着门缝，亲眼看着那只猫一点点失去生机的时候，他就明白一个道理——
凡是他喜欢，母亲不喜欢的，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
从那之后，程嘉木再也没有养过猫。
他也再不敢让母亲知道，他喜欢什么。
安隐站在台阶上，目送程嘉木的汽车驶出山庄大门，转过身看向走过来的手下。
“查到什么？”
“顾家收购了梅心戏院对面的燕京剧场，今天正式开业，似乎是想和江芙小姐唱对台戏。”
“结果呢？”
“江芙小姐表面示弱，请来天后级歌手宁婼，在戏院开专场，顾雨菲请来的记者和宾客，全部成为梅心戏院的座上宾。”手下耸耸肩膀，“不仅如此，江芙还暗中安排人，买断燕京剧场所有低价票，在开场前全部退票，顾雨菲只能将当晚演出取消。”
“有趣！”安隐笑出声来，“难怪顾雨菲会气到，想要烧掉梅心戏院。”
手下也跟着笑了笑，然后将平板电脑递到他手里。
“还有另一个消息，您一定感兴趣。”
安隐接过平板电脑，只见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闻。
【天后名角竟是好闺蜜，宁婼称新歌是送给好友溪客】
将新闻仔细看完，安隐转身冲进厅门。
将平板电脑随手放到桌上，安隐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一沓照片，挑出两张放在一起。
左边的是溪客的资料照片，右边的则是他让人调查程伽罗时，拍下的江芙照片。
靠到椅背上，安隐一手一张拿起桌上的两张照片，仔细查看。
手下跟进书房，走到书桌前。
“既然宁婼和溪客是好友，她一定知道谁是溪客。您看，要不要我会把宁婼带过来？”
“没这个必要，我已经知道谁是溪客。”
“您是说？”
“清水出芙蓉，溪间生雅客，不都是荷花吗，我早该想到的。”
安隐将手中两张相似角度的脸部特写照，并排着放到桌上，轻笑出声。
“难怪，程伽罗费尽周折，也不想让我知道你就是溪客，这样有趣的女人谁不想私藏？”
“您的意思是江芙就是溪客？”手下看看桌上的照片，“那……我现在安排人过去？”
“如果你现在把江芙抓来，程伽罗还会和我交易吗？”
“所以……”
“程伽罗的货，我要；江芙，我也要！”
“程家在燕京势力不小，程伽罗的实力不容小觑，会不会太冒险了？”
“你别忘了，还有顾家呢。顾怀安也好，程嘉木也罢，一定都比我更想除掉程伽罗。东方人有句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要做渔翁。”
安隐抬起右手食指，推推眼镜。
“通知顾家和程伽罗，明天晚上，正式交易。告诉顾怀安，我要程嘉木和顾雨琛一起，负责这次的货物押运。”
……
……
梅心戏院。
送完客人之后，向保安经理和戏院总监仔细交待好明天的工作。
江芙换上一套轻便运动装，急匆匆离开梅心戏院。
没有立刻返回程家老宅，而是开车来到燕京射击场。
她开车赶到的时候，射击场负责人邓杰，已经在射击馆内等待。
江芙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才来。”
“嫂子就别和我客气了。”邓杰笑着将准备好的枪送到她手里，简单向她提示一下安全事项，“咱们先从固定位置射击开始。”
接过对方准备好的枪，江芙认真练习。
从固定位置的站立射击，到半蹲练习，然后再练习移动射击。
邓杰担心她吃不消，原定的训练计划就是一个小时。
结果，江芙硬是坚持两个小时，将基本射击要领全部掌握。
等她重新坐到车上的时候，身上的运动装都已经被汗水湿透。
抓握枪击太久，再加上手枪后座力开始不太适应，右手和右臂都在隐隐作疼。
开车回到程家老宅，江芙直接将自己扔到床上，已经是疲惫地昏昏欲睡。
嗡——
桌上，手机突然震动。
左手抓过手机，看到屏幕上“@伽罗”三个字，她忙着将电话接通。
男人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
有责备，更多的是心疼。
“两个小时，胳膊不想要了？”
知道他是关心，江芙佯装不悦。
“你打电话回来就是训我的？”
电话那头，程伽罗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已经是语气温柔。
“生日快乐。”
“这还差不多。”江芙的语气也软下来，“记得回来给我补礼物。”
“换衣间左手边柜子，第三层抽屉。”
江芙顿时来了力气，从床上翻身坐起，跑进换衣间，拉开他说的抽屉。
抽屉里，长方形的大盒子，包装得很漂亮。
“是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
将手机打开免提放到旁边，江芙小心地拉开丝带，打开包装纸翻开盒盖。
看到那张写着“小不点，生日快乐”，还有她亲笔签名的黑胶唱片。
江芙将唱片捏在手里，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算什么，我自己给自己签名？”
“22岁生日，礼物当然也是双倍。”
江芙将唱片取出来放到旁边，果然看到下面还有一个小盒子。
不过巴掌大小，认认真真裹着包装纸，系着漂亮的淡金色丝带。
打开包装，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江芙惊讶地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