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小孩没有继续掉眼泪了,但其实双眼水润润的,红着眼眶的样子反倒更惹人心疼一些。
何况他甚至还反过来道歉加保证。
沈鹤雪哪里受得了这个。
“我不是不许你出去,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想去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你,但是你要先和我说一声。”
沈鹤雪顿了顿,觉得这话还是有点歧意,于是连忙道,“不是管着你,是担心你,怕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被欺负,或是遇到什么危险。”
司岑闷闷“嗯”了一声,拽着沈鹤雪的一只手,“我以后去哪都告诉你。”
沈鹤雪轻轻回握住他的手,夸他“乖”,又说,“是不是在外面没吃饭?不是饿了吗,先去把饭吃了吧?”
司岑垂眼,有点小声的说,“肖哥他们带我去吃了午饭的……我说饿了是骗你的,怕你留在那里,情绪不好,头会痛,腿会累。”
沈鹤雪一怔,旋即有些无奈道,“嗯,谢谢岑岑这么关心我。”
至于其他遮遮掩掩的原因,小孩不提,他也可以不问。
司岑别开头,转开话题,“你午饭吃了吗?”
沈鹤雪:“没来得及。”
正准备吃午饭,就接到陈矣的电话了,之后到处找人,哪有心情吃饭。
“那快去吃吧,我陪你吃。”
为什么没来得及,两人都心知肚明,却也不提了。
司岑推着沈鹤雪到了餐桌旁,坐下来陪他吃午饭。
沈鹤雪应该胃口不太好,没有吃多少,司岑也没劝。
吃过午饭,沈鹤雪指着客厅那一堆东西说,“那些是我让陈矣按照现在小孩喜欢的东西给你买的,你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玩的,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去书房处理。”
司岑点点头,目送沈鹤雪进了书房。
陈矣买来的都是现在二十来岁小年轻喜欢的东西,其中掌机就有好几个,还有什么乐高,拼图之类的也有。
司岑原本是对这个时代的游戏机挺感兴趣的,但这会玩得有些心不在焉。
书房内,沈鹤雪并没有在处理工作。
他拨通了陈矣的电话,一言不发的听着陈矣的汇报。
“那群人是城西那片出了名的混混,今天确实就是冲着小先生去的,他们的嘴也很好撬开,说是有人花了一大笔钱,让他们去把小先生……轮了,最好再拍点照片和视频什么的。”
陈矣越说到后面精神越是紧绷,尤其电话那端他听不到三爷任何动静,就更加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三爷要是发怒几句还好说,这种沉默无声的情况其实才是骇人的。
“我问过也查过了,买通他们的人联系他们用的是虚拟ip,就连给这伙混子的定金都是叫的跑腿从一家大众澡堂的储物柜里拿的包,用的现金,那个澡堂的进出人员我已经叫人查,但是更衣室储物柜里没有监控,还得花一些时间。”
“那个酒吧老板的赔偿也办妥了,小先生的几位朋友拒绝了我安排他们就医的提议和赔偿,我就自作主张给他们各自买了点水果和补品,说是小先生的一点心意。”
最后,陈矣小心开口,“三爷,那伙混混怎么处理?”
外界传言三爷多心狠手辣,其实哪有那么无法无天,按照三爷的行事作风,这群人应当是送警局的。
但……
他们被买通将要对小先生做的事,就连他这个外人听了都觉得太恶毒了,他不确定三爷那样把小先生当眼珠子看的,会是什么心情。
他拿捏不准对这伙人的处理。
电话里安静了良久,终于,陈矣听到三爷说,“交给警察吧,这件事消息不要泄露出去,我等警方给我一个公正的结果。”
消息不要走漏,是因为一旦被有心人抓住机会,绝对会给小先生身上泼脏水的,毕竟“如果不是你穿那么露qj犯怎么会找上你”这样的傻叉言论一直都屡禁不止。
至于三爷说的公正结果,那就是一定要揪出这个幕后的人了。
还好,三爷虽说人到壮年忽然就恋爱脑上头,老房子着火了,但没有失智太多,依旧是那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是,我知道了。”
陈矣犹豫了一下,就听对面问,“还有什么事?”
陈矣不敢有隐瞒,“倒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就是,那个流氓头子,还有他的小弟们都说,他们的伤,是小先生打的……”
有点离谱,但又好像不太意外。
而且还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对了,先前在老爷子寿宴上被赶出去的那谁,是不是也是这么嚷嚷的?
嗯?
陈矣觉得有点微妙,就听三爷淡声说道,“想反咬一口为自己减轻罪行?
呵……别说岑岑细胳膊细腿的那么乖怎么可能把一群彪形大汉打得站不起来,就算是真的把他们全打废了,岑岑也不过是正当防卫。”
这一听就知道三爷根本不信,不,三爷那么敏锐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察觉不到?
这种谜之滤镜真的没关系吗?
其实疑点真的好多啊……算了,又不是他的老婆,他操什么心。
陈矣闭了嘴。
沈鹤雪挂断了电话,一言不发的坐在轮椅上。
如果此时陈矣站在他的面前,肯定就不会有刚才那么从容轻松了。
他的表情虽然说不上阴沉,但是那双漆黑深邃眼眸里的情绪极冷,是看谁一眼都会把人吓到腿软的骇人。
他并没有陈矣听起来的那么冷静理智。
实际上当听到陈矣说出“轮了”这个词的时候,他脑子里有根弦嘎嘣一下就断开了。
他无法去想象如果真的发生会是怎样的一幕,也因此,心中对那个幕后黑手生起了无边的憎恶和怒意。
连他都不知道小孩从家里跑出去了,幕后黑手又是怎么会那么快的就掌握了小孩的动向?
这证明小孩一直就处在那个人的“监控”中,要么就是以高科技的方式,要么……小孩身边的人有问题。
想到小孩对他那几个朋友的态度,沈鹤雪由衷的希望那人的监控手段是前者。
而那人那么快就收买好了人,这一看就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准备,连对自己身份的隐藏都看起来那么天衣无缝。
暗中有这样一只老鼠在窥探算计他家小孩,这不仅让沈鹤雪生怒,也让他……
焦虑。
他抬手,抵住了自己的额头,缓缓闭上眼睛。
头从在酒吧时就好疼,现在变得更严重了。
他知道他体内的那种毒素很复杂,尤其针对他的神经。
而且在他情绪剧烈起伏的时候,也会变得尤其活跃。
以前甚至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究竟怎样,活着也行,死了也好。
但是现在……
他至少也要活到把会威胁到他家小孩的渣滓全部清除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