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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别院。

经过一天时间的治疗,韦琛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

他浑身上下布满了刀痕,看着触目惊心,其实主要都是外伤,并没有伤到脏腑要害。

所以这会儿他已经能靠在床上自己吃点东西了。

这一个月以来,如果没有沿街百姓们给他送来吃食,或许在他血气流干之前就先被饿死了。

这段时间他其实也想过,一群非亲非故的百姓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

直到刚才他和林永宁闲话的时候得知了真相。

这背后其实是林家在推动一切。

韦琛将碗里的补汤喝光之后,若有所思地看向不远处的白衣少年。

“林公子,我和你们林家并无渊源,你们为何会出手相助?”

林永宁在这儿守了一天一夜,早就快被憋坏了,话匣子一打开就根本收不住。

他对韦琛说道:“都是我姐的意思,要不然我才不会来这儿呢。”

“你姐?”

“额........”林永宁意识到韦琛似乎还不知晓阿姐和陆仞之间的关系,于是笑着解释道:“实不相瞒,陆仞是我的准姐夫,你既然是他的故人,我姐她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原来如此。”韦琛点了点头,一脸恍然大悟。

随后,他咧着嘴道:“没想到这小子成长得这么迅速,几个月不见都已经混到六星校尉了,而且还俘获了你姐的芳心,真够有出息的!”

林永宁听到这儿,突然心生好奇,问道:“大叔,反正闲着也没事干,你给我讲讲陆仞以前的故事呗!”

韦琛的笑容逐渐收了起来,脸色变得有些严肃。

陆仞以前的事?

这........恐怕不方便说出来吧?

他的脑海中一下子闪现出陆仞在杨柳镇时各种欺男霸女、横行无忌的场面。

那时候的陆仞,特别让人厌恶和憎恨。

也就是陆仞没有招惹到他头上,否则他恐怕一怒之下就为民除害了。

想到这儿,韦琛不禁摇头失笑。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只怕是要后悔终生了。

没有陆仞,他现在早就死在李彦等人的手里,哪还有机会像这样谈笑风生。

“大叔,你快说啊,我想知道陆仞以前是个怎样的人,他是不是生来就天赋异禀,光环加身啊?”

面对林永宁的追问,韦琛只能干笑几声缓解尴尬。

沉思了许久后,他终于缓缓开口:

“陆仞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从小就很善良,总是主动帮助街坊邻里做事,特别热心肠........镇子上没有一个人不喜欢他的.......”

韦琛的脸不经意间红了起来。

他不擅长编假话,可事关陆仞在林家人心目中的形象,他只能竭尽所能将陆仞塑造成一个人见人爱的正人君子。

尽管他口中的诸多事迹听上去有些夸张和矛盾,但林永宁依旧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发出几句笑声。

等到韦琛说完之后,他才哈哈大笑道:“韦大叔,这些都是你瞎编的,对吧?”

韦琛面色一怔:“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跟陆仞接触过好几次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他不是品性卑劣的恶人,但也绝不是你口中那个完美无瑕的圣人君子。”

韦琛尴尬地挠了挠头,向来为人耿直、有话直说的他,撒谎骗人实在有些为难他了。

林永宁情商还是有的,见韦琛不太愿意谈及陆仞的往事,干脆转换了一个话题。

“不说他了,说说你以前在牧阳宗的事情吧。”

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在韦琛心里埋了足足十年,直到数月前才第一次敞开心扉,向陆仞谈起过。

这是第二次。

不过同样是回忆往事,韦琛这两次的心境明显有所不同。

上次更多是一种无奈,一种想要报仇却无能为力的憋屈。

可现在韦琛表现出了一副坦然的姿态,揭开过去的这道伤疤,终于不会再让他感到痛苦了。

诉说完自己的经历后,韦琛以过来人的口吻对林永宁提醒道:“千万别轻信主动对你投怀送抱的女人,她们往往是带着目的来靠近你的。”

谁知林永宁大大咧咧地说道:“我知道啊,那些女人都是图财嘛,不过我们林家有的是钱,来多少我都照单全收!”

“.........”

韦琛眼角抽搐了一下,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子,心可真够大的!

“对了大叔,之前好像有牧阳宗的弟子查到这儿,夜深之后我带你转移到一个新地方落脚吧。”

“好。”韦琛点点头道:“我现在就是废人一个,全听你们的安排。”

这时,门突然开了,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林永宁立刻警觉地起身,挡在韦琛身前,右手迅速拔出佩剑,严阵以待。

“是谁?出来!”他朝空旷无人的门口大喝了一声。

“我在这儿呢。”

头顶的房梁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永宁心中一喜,急忙抬头看去:“陆大哥,你什么时候上去的,我怎么都没看到啊?”

“你才初感境后期,要是你都能轻易捕捉到我的行踪,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哈哈,说的也是!”

陆仞一跃而下,上前和韦琛打了个招呼。

后者面带微笑,眼神中充满了欣慰和感激。

“韦师傅,李彦已经被我关起来了,改天等你能下地走路了,我就带你去见他和张兰月,届时他们二人随你处置,你想怎么报复都行。”

“真.......真的吗?”韦琛双手有些轻微颤抖,内心激动无比。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在杨柳镇隐姓埋名的那些年里,他一度试着逼自己放下仇恨,本本分分地度过余生。

可一想到那对奸夫淫妇在牧阳宗过得风生水起,而自己却要饱受伤痛的折磨,一辈子都难以重返昔日的巅峰。

他的人生本该是一片光明的才对。

牧阳宗天骄之列,当有他一个名额。

可是因为李彦和张兰月精心设计的那出美人计,导致他的人生毁于一旦。

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他,早就死在了十年前那场漫天大雪当中。

韦琛其实早就认清了现实,他知道靠自己的能力注定没办法完成复仇了,之所以保留这个念头,无非是借此来激励自己继续活下去。

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未能完成的夙愿,陆仞帮他做到了!

韦琛情绪有些激动,不自觉地就红了眼眶。

“陆仞,我.......”

这一刻,千言万语最终汇聚成了三个字。

“谢谢你.......”

陆仞淡笑着摇了摇头,用调侃的语气说道:“那你可是谢早了,我答应过你的,迟早要踏平牧阳宗,替你讨一个公道,现在才哪儿到哪儿啊?”

“你能给我一个手刃仇敌的机会,我已经很知足很感激了,牧阳宗的事还是算了吧,宗主田康可是结丹境大能,而且门内还有不少拓海境的长老,你没必要为我这么个不相干的废人自寻麻烦。”

“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当初赠我功法,让我得以走上锻体之路,算得上是我的半个引路人了,帮你杀几个人而已,根本不算什么麻烦。”

“牧阳宗底蕴深厚,你如果把他们得罪死了,会有生命危险的。”

“韦师傅,我有分寸的,眼下我确实还没有对抗牧阳宗的资本,不过我的成长速度你是看在眼里的,最多两年时间,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做到。”

韦琛本想继续劝说,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的确,以陆仞那可怕的成长速度,区区两个月就从初感境圆满突破到了凝气境。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跻身结丹大能的行列指日可待,甚至有望触及到更高的层次。

一番寒暄之后,陆仞再次披上黑袍准备离去。

刚走到院子里,他突然察觉到一股强悍无比的气息。

是那个人吗?

陆仞疑惑地抬头望向远处。

不!

刚才那道气息和下午遇见那人有所不同。

不是同一个人........岂不是意味着此刻郡城当中有两位拓海境强者?

陆仞不禁面色一肃,感到有些骇然。

这段时间郡城可真够热闹的啊!

不过未等他松懈下来,那道气息去而复返,最后直接降落在别院的大门上,与院子里的陆仞对视起来。

“原来是藏在这儿了啊。”刘木深阴森地笑了起来。

“小子,修道不易,把韦琛交出来,我留你一具全尸。”

陆仞愣了片刻,随即很快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此人应该就是上次和李彦同行而来的牧阳宗长老刘木深。

没想到他刚把李彦生擒,刘木深又找了过来。

他不确定对方究竟是什么境界,但就从目前的压迫感来说,至少也是拓海境中期。

此人毫无疑问是一个极难对付的对手。

陆仞乃是气体双修,而且都是第三境圆满,他有信心与拓海境前期的强者一战。

可如果是拓海中期,他可能没什么获胜的希望,即便动用法宝血噬铃,也不见得能对刘木深构成致命的威胁。

该怎么办?

陆仞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刘木深眯了眯眼睛,漫不经心道:“昨日有弟子传信说韦琛被一个凝气圆满的武修给救走了,看样子那人就是你了。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你的天赋比宗主爱徒乔雪风还要高。

这样吧,你立下血誓,加入我牧阳宗,我可推举你成为宗主的亲传弟子,未来坐上宗主宝座也未可知。”

“如果我不呢?”

刘木深眼神一冷,讥笑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既然不能为我牧阳宗所用,那我只能除掉你,以绝后患。”

说着,他的鼻子抽动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

“牧阳宗据点不久前遭到血洗,死了十几名弟子,也是你干的?”

刘木深嗅到了陆仞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气。

“是我。”陆仞毫不掩饰道。

“呵呵,你倒是挺有胆色的,这么说来,李彦也是被你给抓走了?”

“不错。”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与牧阳宗为敌?”

陆仞的目光从刘木深身上掠过,直看向更远处的某个方向。

他暗暗计算着时间,待到时机合适之后,他突然抽刀斩向刘木深。

这一切发生得极其突然,但刘木深毕竟是活了上百年的老狐狸,岂会没有防备。

“区区凝气境也敢对我出手,真是不知死活!”

刘木深随意地挥动袖口,轻易就将这一记惊世骇俗的刀光所化解。

“你就这点本事吗?”

陆仞冷笑道:“我的底牌还有很多,不过你应该是没机会见识了。”

“为何?”

陆仞轻轻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刘木深身后那道魁梧的身影之上。

“因为你的对手,是他。”

刘木深这才猛地惊觉自己背后多了一个人。

他急忙转身,却发现那人是他的同门师兄,内心的警惕和慌张瞬间消失不见。

“葛师兄,你怎么也来了?”

葛洪冷漠地看着刘木深:“我若是不来,你打算对韦琛做什么?”

刘木深察觉到对方的来意,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想用韦琛把张兰月换出来而已,又不会真的害死他,师兄你多虑了。”

陆仞见状,朝屋内喊了一声,示意林永宁把韦琛带出来。

房门推开,林永宁扶着韦琛缓缓走了出来。

葛洪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自己的爱徒,心情无比复杂且沉重。

“前辈你看,韦师傅身上的这些伤全是这个刘长老唆使名下弟子做的,他这一个月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差点连命都没了。”

韦琛看向自己的师尊,惨然笑道:“师尊,好久不见。”

他的语气十分虚弱,听着就让葛洪心疼不已。

世间武修十有八九都是走的炼气路子,选择锻体一脉的本就稀少,而像韦琛这般天赋突出的更是极其罕见。

那件事之前,葛洪一直将韦琛视作传承自己衣钵的不二人选,甚至计划倾尽所有对他进行培养,希望有朝一日韦琛能代替他步入锻体第五阶段的金刚境。

只可惜,命运弄人........

当初正是李彦最得势的时候,宗主极力偏袒,自己说尽好话也没能保下韦琛,导致他最终狼狈出逃,遭到追杀而下落不明。

对于此事,葛洪一直心存愧疚。

这些年他其实也一直在暗中寻找韦琛的踪迹,奈何一无所获。

葛洪双眼泛酸,来到韦琛身边,亲自伸手扶住昔日爱徒。

“琛儿,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