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此时已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与血水混合在一起,浸湿了他凌乱不堪的头发。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一股鲜血从中涌出,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前。
原本强壮的身躯如今也不停地颤抖着,似乎每一个动作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量。
听到陆仞的询问,男子艰难地撑开眼皮,那双眼眸布满了血丝,透露出无尽的疲惫和绝望。
当看到眼前站着的只是一个年轻公子时,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苦涩。
尽管如此,他还是咬紧牙关,强行忍住内心的悲痛,轻轻摇了摇头。
\"你帮不了我的......快走吧,否则你也会受到牵连的。\"
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由于多日未曾进食,再加上刚刚遭受毒打,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如同被抽空了一样无力。
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半跪在地。
他用颤抖的双手死死抓住身旁的凳子,试图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以免在众人面前太过失态。
鲜红的血液顺着裤管流淌而下,形成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这悲惨的一幕让人不忍直视,但周围的人们却无动于衷,甚至还发出阵阵尖锐的嘲笑声和谩骂声。
更有甚者,人群中一个年幼的小姑娘竟然向救下男子的陆仞投掷出一把腐烂的菜叶,并大声斥责道:“他就是个人渣,你为何要救他?”
“说得对!依我看,他俩必定是蛇鼠一窝,请县令大人务必彻查此人身份!”有人附和道。
一时间,叫骂声、指责声响成一片,充斥着陆仞的耳膜。
陆仞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如同寒芒般在那些叫骂得最为猖狂之人的身上逐一掠过。
他乃是开脉境武修,眼神中自带一种无与伦比的强大压迫感,一缕若有似无的杀意也从他体内弥漫而出。
周围众人与他的目光相对时,宛如突然间置身于凛冽刺骨的寒风当中,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甚至连头皮都感到一阵发麻。
此刻的他们就好像一座座被冻结住的雕塑,呆呆地立在原地,眼眸中满是难以言喻的惊惧之色。
陆仞移回视线,低声喃喃自语道:\"终于清静了。\"
接着,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名男子,并开口说道:\"无论你受到了何种冤屈,都尽管一一道来,今天由我来为你作主。\"
只见那名男子虚弱无比地依靠在凳子上,费尽力气才勉强抬起头,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里忽然闪过一抹微弱的希望曙光。
\"你........真的可以帮我主持公道吗?\"
陆仞一脸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可是……”男子似乎还有些犹豫:“那个人的身份你得罪不起的……”
陆仞说道:“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女儿,而不是我。
做人应该学会自私一点,凡事先为自己和家人考虑。
至于我是否得罪得起你说的那个人,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懂了吗?”
男子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短暂的沉默后,他终于开口说出了实情。
“那人便是赵嘉木!”当提及这个名字的时候,男子的双眸瞬间燃起熊熊怒焰,似欲喷薄而出,其中更夹杂着无尽的愤恨之意。
“赵嘉木是何人?”陆仞眉头微皱,追问道。
男子的视线移向不远处那座庄严巍峨的县衙大门。
此地本应是匡扶正义、惩处奸邪之所在,但如今却成为了他与其爱女挥之不去的梦魇源头。
“赵嘉木就是山阳县的县令,上任至今接近一年的时间了。”
陆仞对于这个结果毫不意外,他只是想从男子的口中亲耳听到这个事实。
微微点头之后,他开口道:“继续说下去。”
男子吐出一口血痰后,开始了回忆。
“半个月前,我带着女儿在街上卖糖水,赵嘉木正好经过,一眼就看中了我女儿。”
“他当时的眼神就很不对,但是因为大街上人比较多,所以还算有些收敛。”
“我本来没打算追究,毕竟他可是堂堂的县令大人。”
“可是三天之后,我以为此事已经过去了,谁料他竟然带着彩礼上门来提亲,要迎娶我女儿当他的第七个妾室。”
“我身为父亲,岂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掉入魔爪?”
“而且我女儿也并不情愿,当场拒绝了他的要求。”
“谁料赵嘉木恼羞成怒,直接把我女儿绑走,还把我关进了大牢。”
“这些天来,他一直派人对我严刑拷打,想让我应下这门亲事。”
“可他越是这样残暴无度,我越是不敢把女儿交给他。”
“我抱着宁死不屈的想法,准备一直和他耗下去,谁知道今天……”
说到这儿时,男子停顿了下来,眼中浮现出一抹悲痛的色彩。
“今天发生了何事?”陆仞追问道。
“赵嘉木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逼我女儿写了一纸诉状,控告我有悖人伦,对我女儿行了苟且之事……”
“你确定那诉状是你女儿写的?”
“嗯,我女儿的字迹我当然认得,否则我也不可能甘心认罪……
她一定是受到了赵嘉木的要挟,不得不这样做,我若是不遂了那狗官的心意,不知道我女儿还要受多少的罪……”
陆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的事我知道了,我会给你讨回公道的,你现在先去疗伤吧。”
说完,陆仞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个身材魁梧、模样看着比较憨厚耿直的汉子身上。
“你,过来。”陆仞用手指着那个汉子喊道。
那汉子听到声音后,略微迟疑了一下,脸上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但还是缓缓地走了过去。
走到陆仞面前时,他结结巴巴地说:“公...子,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本本分分的……”
陆仞有些不耐烦地将他打断:“我是让你来帮忙的,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怕什么?”
那汉子听了这话,稍微松了口气,但仍然有些疑惑不解,小心翼翼地问道:
“啊?原来是这样啊......公子要我帮什么忙?”
陆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目光转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你叫什么名字?”
“徐强。”那男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答道。
陆仞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清楚,紧接着他伸手掏出了十枚银币,交到了那个汉子手中,并嘱咐说:
“你立刻把徐强带到附近医术最高明的医馆里去治疗,这些钱应该足够支付所有费用了,如果还有剩余部分,就当作是给你的辛苦费吧。”
“多谢公子!”
那汉子满心欢喜地接过银币,随即将徐强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
他们慢慢地穿过周围满脸惊愕的人群,向着医馆所在的方位径直走去。
就在这时,一群气势汹汹的差役如汹涌的潮水一般,从县衙内蜂拥而出。
他们行动敏捷而迅速,眨眼间便将陆仞团团围住。
紧接着,在众多差役的簇拥之下,一个身穿华丽官服、头戴威严官帽的男子缓缓走出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