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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莺一路从里屋退至厨房,终于退无可退。

她双眸赤红,恼恨地盯着王二狗那张满是痤疮,崎岖不平的脸。

尤其是右脸上有个脓肿,在刚才的挣扎中,已经被她用指甲抠烂,隐隐有一股深黄色的脓水流出。

光是看着这一幕,刘莺便止不住地作呕。

同样是大奸大恶之人,她宁可委身于陆仞,也不愿和眼前这头与畜生无异的王二狗有任何肌肤之亲。

“别过来!”

刘莺一边大喊,一边将手伸到背后四处摸索。

很快,她将一把菜刀紧紧攥在手中,锋利的刀口对准了王二狗。

后者本来是猫戏老鼠的心态。

毕竟长夜漫漫,不急在这一时。

逗逗这位俏寡妇也是挺有意思的。

可是见到对方竟然动刀,王二狗也不得不收起了轻浮的表情,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刘莺以为他怕了,于是缓缓上前,试图将王二狗从自己家里逼退出去。

“赶紧滚啊!”

王二狗嘴角挂着冷笑,佯装朝外走去,实则在转身的刹那,他一个箭步冲入里屋,将早已被吓哭的元宝挟持起来。

他左手抱起元宝,右手作爪状,死死掐住元宝的喉咙,继而猖狂大笑起来。

“嫂子,把刀放下吧。”

刘莺看到儿子惊慌失措的模样,脸色一片惨白,心头仿佛有血在滴落。

“王二狗,你就是个畜生,动我儿子算什么本事,有种把他放了!”

王二狗狞笑:“嫂子眼光真好,我就是畜生,那又如何呢?”

他非但不觉得羞耻,甚至还以此为荣。

作为杨柳镇上凶名仅次于陆仞的地痞,王二狗平日同样作恶多端。

他最喜欢通过各种下作的手段威逼利诱,要挟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向他屈从,任他百般羞辱和折磨。

“阿娘,救我.......”

元宝不过七八岁,且自小体弱,铆足了劲也没办法挣脱王二狗的束缚。

刘莺悲痛万分,恨不能拿手中菜刀将其一刀刀剁成肉块。

可是.......儿子还在他手上.......

当年被“陆仞”侵害之后,她一度生无可恋,想要自寻短见,保住自己的清白之名。

可一想到元宝将来无人照料,尤其还是在这吃人的乱世......

一个成人尚且举步维艰,区区几岁的孩童,没了娘亲的陪伴,根本不可能存活下去。

刘莺不敢把孩子托付给旁人,哪怕是与她关系交好的邻里街坊。

这年头,在利益的趋势下,有的人连亲生骨肉都能出卖,更何况是毫无血缘关系的旁人子嗣。

刘莺是为了元宝才选择苟活下来,委身于“陆仞”,在这乱世艰难求存。

如今,难道她要再步后尘,沦为王二狗的泄欲工具吗?

刘莺的眼眸一片黯然,麻木,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

她恨,恨这个吃人的世道,恨那些狗仗人势,欺压良善的恶贼强盗。

她更恨自己的软弱无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受苦,做娘亲的却无能为力。

“铛”的一声。

刘莺手上一松,菜刀掉落在地上。

而她整个人也脱力了一般,跌坐下去,用一双含着泪光,楚楚可怜的眼睛,祈求地看向王二狗。

“把我儿子放了,我....什么都依你就是........”

说完这句话,刘莺无声地抽泣起来。

她一生与人为善,从未作恶,为何命运却这般凄惨?

丈夫英年早逝,孤儿寡母举目无亲,相依为命,却因为自己有几分姿色,不断遭人觊觎。

若她只是孤身一人,恐怕早就随先夫去了。

只可惜.......终究是命运弄人。

儿子是她的慰藉,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同时,也成了她的软肋,她的弱点。

为了孩子,再多的屈辱和苦楚,她也只能咬牙吃下去。

王二狗嘿嘿笑着,目光贪婪地在刘莺的胸口打量起来。

他没有着急上手,而是找来一条绳索,准备将元宝给绑上。

省得这小子一会儿来坏他的好事。

“王二狗,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

“放心吧嫂子,我只是不希望我们俩的春宵之夜被人打扰。”

捆缚好手脚后,王二狗随手拿来一块洗碗的抹布,朝元宝的嘴里塞去。

刘莺见状,心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若是奋起反击,只怕不光是她会遭到非人的折磨,就连元宝也不能幸免。

她盯着王二狗的背影,眼眶有些红肿,两手紧紧攥成拳,指甲嵌入掌心的肉里........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院门似乎被人一脚踹开了。

王二狗刚准备解开裤腰带,听到外面的动静,不由骂骂咧咧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朝院子里走去查看情况。

漆黑的门后,一道挺拔的人影缓缓走了进来。

在月光的映照下,王二狗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了来人的真面目。

“陆仞!”

他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像是见鬼了一般,惊魂未定地捡起一根木棍举在胸前。

“你......你怎么还活着?”

陆仞慵懒地靠在门上,似笑非笑地开口:“怎么,我没死成,你好像有点失望?”

王二狗两腿发抖,带着一丝颤音说道:“不可能!你只剩一年的寿命,今日还去侍奉了白玉仙姑,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说着,他无比惊恐地看着陆仞:“你......到底是人是鬼?”

陆仞摩挲着手中的匕首,缓缓抬起眼眸,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

“我自然是人,不过你,倒是马上要变成鬼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暴起,快步冲向王二狗。

后者吓得六神无主,胡乱挥舞着手中木棍进行迎击。

陆仞嘴角一抽,泛起一丝轻蔑的冷笑。

“谁告诉你我要用刀了?”

他手腕一抖,将匕首收入袖口之中,同时右手迅速运气。

“七杀拳!”

刚猛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木棍的中段。

紧接着,“咔嚓”一声脆响。

木棍生生断做两截。

在拳势的轰击之下,满是尖刺的断口齐齐刺入王二狗的腹腔之中。

木刺尖锐无比,瞬间就将王二狗捅了个对穿。

鲜血和肠子混在一起,流了一地。

王二狗靠在墙上,双目翻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一只手,指着眼前满脸云淡风轻的陆仞。

“你......怎么敢杀我.......”

陆仞神情自若,淡然一笑:“因为,我比妖魔还要可怕!”

这是镇上诸多百姓对他的一致评价。

在王二狗绝望的眼神中,陆仞手握匕首,从他的脖子上抹过。

片刻后,王二狗的身躯轰然倒地,一动不动,彻底没了生机。

陆仞其实并不想杀人,奈何王二狗偏要招惹刘莺。

事实上,陆仞对这个女人并没有感情,可她毕竟和前身有所瓜葛。

自己既然鸠占鹊巢,占有了这具身体,自然也当肩负起一些必要的责任。

况且,王二狗所做的恶,并不比前身少,甚至犹有过之。

这样一个人,杀了便杀了,也算是给镇上百姓积了点福报。

陆仞余光瞥向屋内。

此刻,刘莺正紧紧将儿子元宝抱在怀里,小声安抚着。

许是今夜受到了太多惊吓。

哄了一会儿,元宝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将他安顿在里屋的床上后,刘莺才整理了一下仪容,心情复杂地来到院子里。

她看着地上王二狗的尸体,睫毛轻颤,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角。

到底只是一个妇人,哪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沉默了片刻,她望向陆仞,轻声说道:“你会有麻烦的。”

陆仞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更大的麻烦都闯下了,区区一个王二狗又算得了什么。”

刘莺微微蹙眉,随后看见了院外停放着的那辆堆满草料的板车。

她隐约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将这份疑虑放回心底,没有多问。

“尸体我来处理,你把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刘莺默默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