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齐梓恒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起初他睁眼的一瞬间还很是迷茫,身处陌生环境,差点又以为自己穿越了。
看到江梦忙前忙后的操持着一切,齐梓恒才吐出一口气又重新躺好。
“大夫那边我是信得过的,他是绝对不会乱说的。还有齐府几位少爷那边我也暂时没有告知他们少爷你回来了的这件事情,大夫说你这个伤要静养,就安心在我这住下吧......”
醒来后的第一时间,江梦没有再哭,而是仔细跟齐梓恒交代这几日她的安排。
来这里果然没错。
江梦是个聪明人,她会处理好后面的一切。
齐梓恒喝了一口丫鬟端上来的药汤,瞬间成了苦瓜。
江梦赶忙上前把盛了汤药的碗拿走,又从身后的袋子里拿出几块蜜饯来,放到齐梓恒的面前。
他摆了摆手。
他可是还记得,上次在望江楼吃了一口江梦姑娘的梅子,差点酸的掉哈喇子。
现在嘴里已经够苦了,他可不想过会口水滴到身上。
他轻拉开被子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各种伤口果然已经被重新上药又包扎了一遍。
江梦挥挥手,下人们都知趣的退了出去。
房间内顿时就剩下了他二人。
齐梓恒面色惨白的看着她。
“又要麻烦你了,还要替我周全,养伤也是,你要受累了。”
“梓恒少爷又说胡话了,我哪里做了什么,都是丫鬟们做的,我就是多出了这一张床罢了。”
江梦在他的床边坐下,看着他的面色满脸心疼。
“这是去做什么了,怎么就伤成这样?”
齐梓恒笑着抿嘴,一字不发。
江梦也意识到了自己可能问了不该问的,张了张嘴,又把话题岔开。
“反正梓恒少爷你就在我这住下吧,你也不要有负担,我这里人不多,都是些信得过的,大夫也是,绝对不会乱说的。你就多住些时日,把伤养好了,再指点指点我的技艺,才是最好的。”
齐梓恒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可就多打扰几日了。”
“我都说了你我之间不用如此客气,梓恒少爷每日还能指点我一二,我才是赚了呢。”
江梦举着帕子捂着嘴笑。
“说起这个,好几月没出有关穿衣打扮的书了,书局的掌柜都急坏了,要不是联系不到你,真是变着法的来鼓捣我呢。”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齐梓恒的主意。既然要把江梦推出去做明星,她的所有商业价值都是可以派上用场的。
做穿搭指南也是为了吸引女粉,毕竟以后要以青阳为根基,人缘就不能太差。
以她现在的人气,别说穿搭指南了,就算是做代言人往哪家店门口一坐,都能迎来无数人光顾。
“这些都是你自己的努力,还有遥小姐也辛苦了。”
齐梓恒的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看着这个更加明媚的女孩。
她就像一根芽,不知不觉,现在已经长成一棵小树。
起码现在没人再把她当伎来看了。
他只是教她这么做了,后面做到如何,怎么做,都是她们女孩子之间的功劳。
“遥小姐可厉害了,她可才是辛苦,每日都陪我熬着,我瞧她都瘦了不少,梓恒少爷可要多多给遥小姐分红......”
听着江梦姑娘细数着遥小姐的能干和才能。
齐梓恒也就面上挂着笑容浅笑着听着。
“遥小姐真是屈才,我总觉得遥小姐日后若是有机会,她定然能飞的更高。”
齐梓恒忍不住打趣她。
“要是遥小姐飞走了,那你不就没有伙伴了?谁跟你一起负责江梦台呢?”
江梦姑娘丝毫不介意的笑道。
“不啊,在我眼里现下遥小姐就是妹妹,我希望妹妹能更好,我怎么能拖妹妹的后腿呢?我最近也在学习诗文,但是写的老是不太好,还好有遥小姐指点。”
江梦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
齐梓恒轻声劝道,“不会,只要你肯学,江梦姑娘连这么难的舞蹈都学会了,你没问题的。”
这就是女孩子呀,可爱烂漫,诚挚善良。
这世界没有女孩子不行。
突然想到什么,齐梓恒正色道。
“我最近又有了其他的想法,你想演话本吗?”
“话本?那岂不是跟唱戏一样?据我所知,唱戏都从三岁娃娃开始练起来的,这怕是迟了吧......”
江梦犹豫了一下。
“不用,就是普通的演话本,说词儿清楚就行,我们可以私下里排一排。”
齐梓恒将手从被子里抽出来。
“正好我这段时间还是要在你这里养着的,对话本也有些新想法,要是能演出来,应该会让你的人气更上一层楼。”
更上一层楼?
江梦姑娘都忍不住呼吸一滞,她现在已经很满足了,每日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城里的人也都没有那么排斥她了。
甚至很多小姑娘都会照着她的样式去裁衣为炫耀。
城里城外人手都会有一本她的探店手册。
可以说现在全青阳的商铺见她来都恨不得敲锣打鼓让全城人都知道。
这已经是她梦中的生活了,她还能更上一层楼?
“当然,主业不可懈怠。”
毕竟不知道演戏能不能成。
齐梓恒又补充着。
“是,梓恒少爷。”
江梦脸上灿然一笑,规规矩矩的朝着齐梓恒跪下行了个大礼。
齐梓恒想下去扶她,偏偏身体又有些发疼。
“你说你这是做什么,女子的膝盖同样宝贵,下次不准这样了。”
“是。”
江梦乖巧的点了点头。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江梦一拍自己的脑门。
“红儿带了子炉居的新菜,说是要让梓恒少爷尝尝鲜,我去拿来。”
齐梓恒微微挑眉。
看着江梦姑娘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这倒是让他有点想法了,是不是还可以做点预制菜生意呢?
子炉居可能不太行,但是火炉居可以啊。
火锅店,就卖火锅底料就行,剩下的菜你们带回去自己爱烫什么烫什么就成。
可这底料一卖,很有可能暴露这个配方。
想到这里他又甩甩脑袋。
餐饮业不就是不断模仿和超越吗?
怕被抄袭做什么餐饮呢?
店面营业其实都不是什么要紧事。
不过,王黎那件事到底如何了。
自己昏睡了三日,齐梓恒有八成的把握王黎是找不到自己的,这也才卸下了浑身的防备昏迷了三天。
就怕迁怒了其他人......
他不自觉的捏紧了薄被,眼神看向他来时的那个包袱,包袱还老老实实的被他用特殊的手法打结过,未被拆开。
牙龈也不自觉的咬紧。
他在离开了丽乐后辗转几个地方,最后又障眼法一般的回到了京城附近,将之前那些官兵所押送的矿产全部又拉了出来,驮着那几车矿产,又去了其他的地方。
找了当地最好的铁匠,将这些东西全化了。
他问过老铁匠了,这些分明就是用来制作兵器的好料子。
像官兵口中用来祭祀的铜鼎材料,都是微乎其微。
齐梓恒冷哼一声。
将从震山拉来的矿给自己打了好几副暗器,除了少部分在他的身上,像匕首软剑这些都在他随身带来的包袱里。
这震山之矿可是有知春村人的骨血。
有无数被他们所害人的血肉。
还有小石和他妹妹的。
眼前似乎又看到了小石躺在地上与妹妹紧紧相牵的手被碾成肉泥。
以及那山间简陋的甚至都看不出是坟墓的土堆。
山间的风像是所有为此买单献出性命的嗡鸣。
“王黎......”
紧紧抓着的手被抠破,再睁眼时,眼底已经是猩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