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庄女士的年纪,她本来早就可以退休了,是因为特殊的历史原因,外交人才断层,才一直拼搏在一线至今。
如今社会状态越来越好,如易沉跃一样的青年人才正在成熟,她力不从心,想退下来也无可厚非。
饭后,庄彦华陪宁宁说话消消食,等石大嫂带孩子去午睡,余红兰拎着药箱子过来,取出脉诊。
“外婆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大好?”
庄彦华伸出手。
“是啊,年纪大了,睡眠越来越少,晚上睡不好,白天还没精神。”
“白天咖啡要少喝!”
庄彦华叹气。
“所以我想着不如退下来算了,不喝咖啡,白天犯困,根本没办法好好工作。
要是工作效率不高,影响整个部门,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余红兰给庄女士把了脉搏,没有具体问题,就是人老了,气血不足,生机流失。
“外婆,您年轻的时候心力损耗太多,现在这些问题都压制不住,翻出来了,让你精神不足,入睡困难,我给您开个方子,身子骨的问题,还是得慢慢调养,没有什么好办法。”
庄彦华收回手。
“是的呢,我去西医那边体检,就一切正常,可是精力不济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就听你的,我回去就打申请。”
余红兰抿唇笑笑。
庄女士顿了顿。
“兰兰,我这退休了就有些孤单,你看你公婆他们年纪也大了,一直在西北,一家子四分五裂的,只怕沉跃和绍清心里也不是滋味。”
余红兰想了想。
“我婆婆反正早就过了退休的年纪,现在应该来去自由,倒是宁宁爷爷和小姑,您可以问问他们要不要回来,如果愿意,我可以想法子。”
说什么想法子,其实就是给红旗打个电话的事儿。
“哎哎,婉怡那性子,嗐,我都打电话骂过她好几次了,她现在的确退休在家,我让她回来,她说不舍得小云,那我回头打电话再问问小云他们父女俩的意思。”
听到余红兰松口,庄彦华神情自然许多。
余红兰笑笑没说话。
又坐了一会儿,拿到余红兰开的药方。
“可以让人直接去保和康抓药,我回头跟那边打个招呼。”
庄彦华笑着点头。
“好,麻烦你了。”
见没有话说,庄女士起身。
“那我这就回去了,等宁宁睡醒了,你跟她说一声。”
余红兰笑道:
“好,您要是在家觉得孤单,随时可以来找宁宁,小孩子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爱说爱玩,小嘴巴巴的成天停不下来。”
庄彦华招呼易绍清,二人上车离开。
在回外交大院的路上,庄彦华有点不高兴,又摸出余红兰给她开的方子。
易绍清凑过去瞄一眼。
“外婆你咋了?”
“没多大事儿,你嫂子给我开来补身体的药。”
“哦,那你听我嫂子的,她从小医术就好,学医天分比我见过的人都高。”
庄彦华轻轻的哼一声。
“到底是有点身份的人了,以前都是直接让人把药给我送家去,还细细叮嘱我要怎么用药,还提前跟我约时间复查,现在……”
易绍清能看出来外婆生气,但是他不明白生气的点在哪里。
“外婆,你也说了,嫂子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你也不看她多忙,过年都闲不下来,一出差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我哥不也一样么,他们有出息你还不高兴啊?
再说了,你都要退休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抓药还能累着你不成?”
庄彦华被这个脑子一根筋的外孙怼的肝儿疼。
“我是那意思吗?我是说态度态度,你看她现在态度都变了,我又不是真的要她去给我抓药上门复查!”
“所以说,我就搞不懂你,你明明知道人家忙,又要人家去做,自个儿不需要,还非要人家的态度。
她要表态就得去做,她去做了,你又不需要,说来说去,我看就是您无理取闹!”
庄彦华捂着肚子,这回是真肝儿疼了。
“你这个破孩子,我跟你说不着!”
易绍清噘嘴,扭头看向窗外。
庄彦华心里不平衡,凭啥外孙要站在余红兰那边。
“你这么护着你嫂子,也不想想你爸妈小妹正在西北吃苦,都是谁干的好事,真是没良心。”
“拉倒吧,我妈那纯属自找,我跟你说,西北现在一点都不苦,我前天还跟小云打电话,她给宁宁寄了生日礼物,她说了,那边种药材的地方可好了,那是塞上小江南,我爸也喜欢那边,都不想回来,不然你以为我妈都退休了,为啥还不回来?”
庄彦华不敢相信。
“啥?他们真这么跟你说的?”
易绍清点头。
“我啥时候说假话骗过您啊?”
这一点还真没有。
庄彦华这把不仅肝儿疼,五脏六腑都不得劲。
易绍清说的没错,余红兰的确很忙,忙的飞起。
前几年,联合国把首都定性为沙漠化边缘城市,之后西北就一直在治理风沙,这几年首都环境都好了不少。
但是治理风沙就涉及到种植的问题。
药厂的中草药种植必须供得上,余红兰直接跟红旗商量去承包山头,一般都是二十年三十年一承包,余红兰直接让红旗出手就是五十年。
不过山头这东西,不是谁承包了,就是谁的,文书很重要,但是拳头不大的时候,文书又是个明晃晃的靶子。
所以最近余红兰四处找关系托人把西北西南条条路子都打通。
师父带着侄儿在沈阳医馆安安稳稳,不宜惊动,那就只有安平的徐烈,这些年因为药厂的采购关系,徐烈家乡的药材一直不愁销路,徐烈对余红兰心怀感激,索性就长期留在安平保和康,负责医馆所有事。
有了这个纽带,应该可以挑起两头的大梁。
接下来就是西南,因为早些年余红兰最先在西南坐诊,积蓄多年声望,光靠她自己,问题就不大。
只是需要她亲自去一趟。
等庄彦华吃了一段时间药,想找人复诊的时候,余红兰早就身在西北了。
易绍清一听。
“你看看我怎么说的,她忙的很,你还不高兴,要复查,你去保和康,我嫂子肯定早给你安排好了。”
“是是是,我小人之心,好吧?”
易绍清不理会庄彦华的酸言酸语。
“明儿我早点起来,先不去店里,带你去保和康。”
“我有司机,能找得到!”
“我是你外孙,那司机又不是,让你听我的你就听。”
总的来说,西南之行很顺利。
因为人手和管理的问题,红兰跟红旗在操作这件事的时候,又转换思路。
山头可以承包,不过并非一定要自己种地,可以效仿国家免费给农民土地,要求他们不得荒废,种植好了,负责收购即可。
西南的事情忙完,作为卫生部去年积极分子,今年喜提正常放假。
一般新人入职的时候需要好好表现,加班熬夜啥的,都是新人的活儿。
现在好歹也熬出一点资历,余红兰总算可以正常休假了。
“二姐,你今年跟我们一起回去?我有假期,等三姐一家来了,我们就出发。”
红霞唉声叹气。
“不行,今年我要带诗雨去大庆,跟刘文鑫他们一起过年。”
余红兰不理解。
“刘文鑫都离开一线了,过年不休假吗?”
“休啊,但是文鑫说诗雨奶奶身体不好,不适合长途奔波,就在那边过年了。”
余红兰摸摸诗雨脑袋。
“哎呀呀,那可惜了,诗雨你不能跟表哥表姐他们一起过年喽~”
刘诗雨没什么心眼,欢喜的仰头看小姨。
“爸爸说今年让我当主角,不去当陪衬~”
余红霞一听,顿时不高兴了,推一把孩子肩膀。
“你胡说啥呢?”
余红兰赶紧拦着。
“好了好了,二姐你骂孩子干啥!”
刘诗雨被推了一个踉跄,撇嘴想哭不敢哭,眼里装满泪水。
余红兰只思索片刻就明白了诗雨的意思。
“孩子还小,这么想也没毛病。”
说着弯下腰,摸摸诗雨的脸颊。
“好,那你就跟爸爸妈妈一起过年吧,不过等过完年,要是有空,还是可以来找小姨和舅舅们玩,三舅舅可以开车带你们去滑雪~”
刘诗雨想起往年,的确曾经跟表哥表姐们一起去,不过当时余红霞没去,别的孩子都有爸爸照顾,只有她,跟在三舅舅身后,袜子湿了都不敢讲。
但是开心是真的开心。
“嗯,我让我爸爸也带我去滑雪!”
“可以~”
即将迎来九二年,这一年,港城的局势逐渐稳定,连带着内地市场也越来越好,余家几个在港城投的巨款已经扭亏为盈,有了些许回报。
余红星这才敢早早离开港城,要回来过年。
季伯明一点都瞧不上余家鼓动余红星把钱投入港城的行为,可是他说啥都没用,对余红兰一肚子意见,原本压根不想回来过年,不过余红星要把小老虎带回来,他有点舍不得,这才跟着一起回来了。
对人有意见,难免就会在日常交流中带上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