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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梅不慌不乱。

“秀芳姨,让你操心了,我大哥心疼我们这些弟弟妹妹,我爸妈牺牲在岗位上,是我们家的光荣。

倒是您……”

余红梅盯着她手里的药包。

“这是又来给小佳妹妹买药呢?

其实秀芳姨,你正经应该找个大夫给小佳好好治疗一下这个痛经的毛病,我听说这种毛病不仅遗传,还容易生不出孩子,不然怎么着,我田叔叔也不至于一把年纪,膝下就小佳这么一个闺女,小佳也十几岁大姑娘了,不为别的考虑,也要为她以后嫁人着想啊!”

周围人议论声顿时大起来,信息量太大了,这女的不能生,这么多年养了个女儿,也不能生?不能生,还不给治,还要嫁出去,流入市场?

朱秀芳被众人指责的勃然大怒。

“余红梅,你可别忘了,你的组织关系将来要转到市医院的……”

余红梅早就知道,朱秀芳准备在她实习单位分配这件事上做文章,已然撕破脸,就没必要虚与委蛇。

“是,我知道,秀芳姨您是市医院工会的,您家那位是革委会的,您二位在我们安平市一手遮天,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本来我父亲为国捐躯,我母亲几十年的军医,以身殉职,我们家一串的孩子,一共就两个成年的,偏被你们施手段弄一个下乡去,不就是我大哥没有听你的,娶不三不四的女人,交出我爸妈抚恤金,处理掉我们六个弟弟妹妹,欺负我们家都是孤儿么!

枉我母亲还在的时候,悄悄给你女儿熬药治病,秀芳姨,您好好坐稳了屁股下面的板凳,还有田贵,让他有本事尽管施展,就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看我们烈士遗孤怕不怕就完了!”

舆论顿时哗然。

“这是哪家医院的?”

“去查,朱秀芳是个什么东西,还只手遮天!”

“小同志,你有什么困难,你说出来,我儿子是武装部的!”

朱秀芳气的火冒三丈。

“你胡说八道,小贱人我跟你拼了!”

红梅退后两步,朱秀芳顿时被人团团围住。

“你想干什么?”

“被人戳破了恼羞成怒是不是?”

“报公安,快,报公安!”

“我看还是报革委会拉走,什么年代了搞特权?”

“你别忘了,人家男人就是革委会的!”

“怕什么,我家小姑就是革委会一把手的老婆!”

“嘶~”

被激怒的朱秀芳终于冷静下来,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没有找到那个领导家的亲戚,却对上众人仇视的目光,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莽撞了!

再看被人护在身后的红梅,朱秀芳也明白,是中了余红梅这个小贱人的圈套。

她仓惶遁走。

“我跟你没什么好争辩的,你就喜欢一个劲的胡说八道!”

余红梅提高嗓子。

“秀芳姨,我妈是市医院医生,我是对口护理学院学生,我今年就要到市医院实习了,到时候我们还做同事!”

朱秀芳头也不回,全当没听见余红梅的话。

看她走远,余红梅这才跟众人道谢。

大多数人都是善良且热血的,当然,也不缺有那爱八卦的,一直在打听余红梅家的八卦,余红梅笑着挥挥手。

“不好意思,我还要回去照顾年幼的弟弟妹妹,先走了!”

余红梅来去匆匆,给众人留下一个大大的疑惑,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放学的时候,红旗撒丫子往外跑,今天最后一节课是三年级的课,五年级的才不作陪呢,红兰也慢悠悠的收拾书包,还分出眼神去看一眼胖丫。

胖丫正在假借上课之名,跟身后小屁孩传递小纸条,传一下,看一眼老师,生怕老师不知道她的小动作似的。

红兰忍不住笑,收拾了书包赶紧去追红旗。

刚出教室,就看见本该撒丫子跑的红旗,命运的后脖颈被大姐红梅攥在手里,蔫头耷脑的,正在接受训斥。

“跑得这么快,不等兰兰?”

红旗缩缩脖子。

“等,兰兰,兰兰……”

红旗的目光往后拼命搜索,终于看见妹妹,眼睛一亮。

“大姐你看,小妹这不是出来了么!”

红梅抬手给红旗一个脑瓜崩,这小破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太跳脱,不稳重,得压一压。

见到红兰,红梅笑盈盈的伸手牵着她,弯腰跟她说话。

“哎呀,我们兰兰放学啦!”

“大姐,你怎么到学校来了?”

余红梅不以为然。

“怎么啦?我也是机械厂子弟,厂办小学还是我的母校,当然可以来了!”

厂区居民习惯给自己冠上什么什么大院儿,钢铁厂大院,煤炭大院,电力大院,小学,理发店,医院之类,都会加上某厂办,余母工作的市医院正经隶属机械厂附属医院,余家七个,纯正的机械厂大院子弟。

红兰刚牵住大姐的手,就敏锐的嗅到药味儿。

“大姐,你买药了?”

余红兰嗓门压的很低,余红梅笑着回应。

“啊,刚好帮你给人送过去,顺便给赔个不是。”

“好好好,我带你去!”

红兰方向感不行,嘴上说着带大姐去,转头就看向三哥。

红旗任劳任怨,带着大姐到棚户区去。

跟余家住的厂区附近不同,这一片居住情况鱼龙混杂,不只是上下班时间才会人多,平时也有各路人马,声音嘈杂,还有乡下来拉泔水等的牛马车,路上粪便也多。

自从伐木光荣政策之后,东北跟内蒙之间天然的森林屏障被破坏,每年刮两次风,一次刮小半年,也就夏天能稍微有那么几天消停的时候。

红梅带着两小只,趁人不留意,钻进红旗指着的棚户人家。

进门就跟一个小孩儿迎面撞上。

小孩吓一跳,红兰生怕他惊着,赶紧出声打招呼。

“你好了呀?”

马浴书抿了抿唇,脸上没多少血色,但是手里拎着个木桶,昨天来看,盖在水缸上的木板被挪开,里面水波摇晃的半缸水,昭示着这小孩在给家里打水。

红兰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题外话,马洛书:不,你想多了,没有多多的五星好评,我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