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鑫!”
红兵放下红兰,跑过去帮忙。
紧随其后的红霞红旗也上来帮忙捡。
叫文鑫的男孩子涨红了脸,笑着跟红兵打招呼。
“余二哥,红霞,红旗,谢谢,谢谢你们。”
余红兵一把将坏了一角的袋子抓住,两手并用,跟文鑫一起抬。
“机械厂接的锉边活儿?我帮你抬回去吧!”
“啊,多谢余二哥。”
红兵笑笑。
“客气啥!红霞,你把这几个零碎的一起拿过来。”
看见红兰鼻子冻的发红,指挥红星红旗。
“带兰兰回家去,红旗记得看看炉子。”
“知道了,二哥!”
红兰被三哥三姐一左一右牵着往家走。
“三哥,什么叫锉边活儿?”
“锉边,就是机械厂生产的不少零件,边边角角有些金属毛刺,需要锉刀打磨,是个精细活儿,也是个手工活儿,职工家属有家庭困难的,可以去申请领回家做,计件得工资,锉下来的铁屑,积少成多,还能卖钱呢!”
“铁屑?”
红星眼睛一亮,看向红旗。
“红旗,我记得你有个朋友,手里有一大块磁铁?”
大哥走了,红旗像是失去半根主心骨,整个人蔫了吧唧。
“啊,程如峰手里有,是他爸从机械厂报废件上弄下来的。”
红星贼兮兮的凑到红旗身边。
“那咱们借过来,就在机械厂附近转悠,吸点铁屑换点糖吃也是好的!”
红旗白她一眼,无精打采。
“你想多了,晓峰的吸铁石没玩两天就被他后妈生的弟弟要去了,晓峰可难过了。”
红星失落随后愤怒。
“后妈就不是个好东西,打从生了个程盼金那个小崽子,晓峰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红旗摸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家门。
“谁说不是呢,好在晓峰的姐姐厉害,亲爹都追着打,他后妈也不敢太过分。”
红兰瞪大眼睛。
哦豁,这种小可怜经历磨难成长的,总能让女主心疼,不是男主就是女主心头白月光配置啊!
还有晓峰的姐姐,也是大女主一样的存在。
“你们在外面干啥?不进屋去?”
红梅推门跟着进来,红兰目光转向大姐,带着孺慕,要说大女主,在她心里,大姐排第一,第二都要被甩到十里开外。
“大姐!”
余红兰扑上去,扯着大姐的袖子,晃悠着说刚才二哥把她扛起来多新鲜,又说遇到那个叫文鑫的少年,还有三哥三姐要寻摸吸铁石,搞废铁卖钱的事儿。
余红梅带着弟弟妹妹进屋,家里今年只烧一个炕,母亲在的时候煤炭份额也领了,炉子基本上没停歇的烧着,就怕把老幺冻死。
“老刘家那个小子?”
红旗点头。
“嗯,刘文鑫。”
红梅叹息。
“那家的闺女刘文秀就不是个好东西,得了家里唯一的工作,还不管弟弟和亲妈。”
红兰环顾,总觉得家里一下子少了几个人,就空荡荡的。
“大姐,哥哥的工作给二姐之后,怎么回来?”
她不关心不认识的刘家,更在意哥哥姐姐的安稳。
说起大哥,红旗就倍感沮丧。
他很少见到父亲,大哥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举足轻重,亦父亦兄。
“大哥,大哥还能回来吗?”
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
红梅坐在炕上,沉默半晌,身上暖和了,才脱掉笨重的棉袄,把红兰搂在怀里。
“红星,红旗,你们都来,有些道理,大姐要跟你们说清楚。”
“其实,咱家七个孩子,下乡这件事,是铁定躲不开的。
咱爸妈在的时候,就为家里打算过,先给我们三个大的安排学校和工作,等你们这些小的起来,也拖好几年了。
爸爸说要是实在拖不过去,再打申请让咱妈随军,到西北去,虽然条件艰苦,但是总归一家人在一起,比十几岁就离开家乡亲人的强。”
说起父母,红梅永远无法释怀,声音跟着低沉。
“咱妈走后,我一直在思索,如何护住你们,要是实在护不住,应该往哪里去!”
余红梅吸吸鼻子。
“想来想去,只有余家村是最适合的地方,所以我得想个法子把余张氏一家收拾了,最差也要把余张氏解决掉……”
说着红梅看一眼红星,红星想起余张氏闹上门抢东西的前两天,大姐塞给她的那个纸包,慌乱的垂下眼眸。
当时大姐说红霞太老实,会被看出来,这个重任只有交给她,她最机灵。
不过后来没用上,回来之后,纸包就被大姐收走了。
红梅抿了抿唇。
“至于下乡人选,不是大哥就是二哥,我从未想过其他人。”
红旗瞪大眼睛,嘴巴微张,整个人有些出神。
红梅狠了狠心,弟弟妹妹没有那么多时间天真烂漫,必须要认清现实的残酷并且接受和适应。
“无论大哥二哥多疼爱我们,有一个不争的事实,他们都到了成家的年纪,一旦成了家,他们的小家才会被放在第一位,嫂子好说话还好,要是林红那样的进门,我跟你们这些小的,还不知道要被卖到哪里,注定要生活艰难。
远的不说,就说你们刚刚遇到的刘文鑫,他父亲死的早,母亲又身体不好,留下的工作只能先给年龄合适的刘文秀接班。
刘文秀没结婚的时候,还能拿钱回家,可上班不到一年,单位就有人给她介绍对象,结了婚,再看看现在,接二连三的生孩子,那刘文秀别说钱回来,人都不经常回来。
孤儿寡母的,只能四处找手工活,临时工,还得亏街道看他可怜,给他在各家工厂做担保,你们想过刘文鑫那样的生活吗?”
几人一脸稚嫩,齐齐摇头。
“所以,别怪大姐狠心,什么年代,一家子要保全七个孩子都是不容易的,爸妈为了我们几个能在城市生长,放弃了随军和团聚。
接下来的路,定然也不会一帆风顺,但是姐姐跟你们保证,会让你们平安长大。”
红旗捏紧了拳头。
道理他都懂,可是他很愤怒,不知道该怪谁的憎恨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