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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柳惨白着脸,目露惊恐,怯怯喏喏看着他。

纪鸿洲眯眼,“别让老子说第二遍。”

“大帅...”

柳柳红唇发颤,差点就要梨花带雨,泪珠子都已经往外溢。

纪鸿洲看的一阵眼尾抽搐,刚泄下去的燥火又冒上来。

他抬手一指那女人,歪过脸问章谨:

“是不是她?”

章谨握着手,面色沉肃看了眼梨花带雨的柳柳,继而点了点头。

“带走。”

撂下两个字,纪鸿洲黑着脸提步,没再留意任何人。

他大步流星自所有人身前掠过,边走边咬了支烟点上。

章谨瞥了眼展翔,“带走,看好了。”

展翔看着他撂下话便径直追着大帅离开的背影,立在原地反应了两秒,才看向柳柳。

那女人边哭边发抖,一脸神色惶惶。

展翔皱眉冷喝:“还不走?”

*

正午时分,秦音正独自在霁月园用膳,便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没一会儿,垂帘掀起,纪鸿洲低头进来了。

他军褂没穿,随意搭在臂弯里,大背头略显凌乱,一缕压在眉梢上,身上白衬衣领扣也敞着三颗。

那模样,像去鬼混了一场回来了。

秦音眼睫轻眨,手里箸子举在半空,坐在膳桌前安静看他。

“不等爷回来,自个儿就吃上了?”

纪鸿洲勾唇笑睨她一眼,随手将军褂丢在一旁围椅上,步调懒散走过来,手上慢条斯理卷了卷袖管儿。

秦音,“你也没说要回来吃。”

“也没说不回来吃。”

纪鸿洲眉眼噙笑走到桌前,垂目扫了眼膳桌,而后提脚往屋里去。

“你先吃着,爷净个手。”

秦音视线追逐着他背影,不动声色将人打量了一番,目光在他军靴上落了落,又缓缓游移到他垂在身侧虚握的拳头上。

芍药机灵的端了盆热水送进来。

秦音安静眨眼,缓缓放下箸子,起身也跟进了屋。

她进门时,男人已经立在脸盆架子前,微躬着腰背净手。

秦音歪头端详了一眼,走过去盯着他侧脸打量。

“干什么去了?”

“杀人。”

秦音黛眉浅蹙,“杀谁?”

纪鸿洲低轻嗤笑,扯下棉帕擦了擦手,笑吟吟看她。

“你还真信?”

秦音板起脸,眸光凌厉盯了眼他手。

“我没见过血吗?”

纪鸿洲面上笑意一顿,垂眼看了看自己已经洗净的手,举起来在她眼前晃了晃。

“哪儿有?”

“啧!少给我卖关子!”

秦音面色不耐,啪地拍开他手:

“你如今对着我,都不老实交代了?纪鸿洲,你.....”

“交代,我交代还不行?”

她语气稍显凌厉,纪鸿洲立马举起两手妥协。

见秦音绷起小脸不再继续说,他眼尾扬起笑意,伸臂将人揽住,一手搭在她微隆的腹部轻柔抚了抚。

“哪儿那么大脾气?孕妇不能动气。”

秦音推开他手,“还不说?去哪儿了?”

“去跟你那异母姐姐和二姐夫过招儿。”

秦音一听便皱起眉头。

纪鸿洲揽着她往外走,嘴里话也没停:

“别说,你那便宜二姐夫是人才,挑拨离间太会了,我差点儿就信了。来,坐下,边吃边听......”

他给秦音夹菜,哄着她一边用膳一边听。

秦音默默听他复述与董牧盛的谈话,生灵活现地,跟讲故事一样。

说到一些敏感话时,纪鸿洲还借着咀菜的动作故意停一停,挑眉观察她反应。

谁知起先秦音还蹙了下眉,脸色变一变。

后面听着听着,整个人都平静下来,情绪不带一丝起伏,好似不太感兴趣了。

纪鸿洲讲完自己没忍住,最后把董牧盛揍得稀巴烂后,话头收住。

他斜睨秦音,缓缓放下了手里箸子,平心静气问她:

“这事儿,你怎么看?”

秦音眼帘低垂,慢吞吞一口一口喝鱼汤。

“什么怎么看?”

纪鸿洲手肘歪杵在桌沿儿上,眉心轻耸盯着她,缓声问:

“没一句想说的?”

秦音轻舔下唇,歪头想了想,才掀起眼睫看向他。

“你想听什么?想知道当初秦军是不是想趁火打劫,等你败仗后好吞并纪军领地?”

纪鸿洲薄唇咂了下,视线微动没说话。

秦音点点头,撂下了勺子,端坐反问:

“这用问吗?谁不想?你不想吞并秦军吗?不想占领秦军的金山?”

“......”

秦音轻白了他一眼,又问:

“我想杀你,还用得着美人计?我的医术白学了?《百毒谱》白研究了?”

“我要毒死半个湘城的人都易如反掌,还用得着先替你生个孩子?”

“你是阎王爷啊,值得我下这么大的本儿?弄死你还要给你留个后,你怎么那么能呢?我就那么上赶着当寡母!”

纪鸿洲头皮发紧。

他舔了舔下唇,握住秦音一只手,缓下声哄道:

“...我没说这件事,我还能不知道筝筝什么本事?我是问,我将你那二姐夫打的苟延残喘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秦音冷笑了声,没好气的抽出手。

“我怎么看?你没直接打死他是突发善心了,我得感到欣慰,大帅可真善良。”

纪鸿洲脸色讪讪,受不了她这阴阳怪气,不自在的抬手以尾指勾了勾眉梢,轻咳了声转移话题。

“咳,那个,还办成件好事儿。”

秦音唇角轻扯,笑意不达眼底。

纪鸿洲瞥她一眼,殷勤地端起她面前汤碗,又给她添一勺鱼汤。

“你可知道,我这趟不白去,还找着了你们都在找的那个人。”

秦音嘴角拉平,“谁?”

“就那个苏什么云,你大哥那老相好,让傅文睿短腿......”

“苏沫云?”秦音难掩错愕。

“对,就那个!”

成功转移话题,纪鸿洲心头又来气了。

他将汤碗递到秦音面前,接着话说:

“我就说那两口子不安好心,挑拨完了还不成,还准备给爷玩儿一手真正的美人计,要往我身边儿按个大雷!”

“但凡爷没定力,这女人一但背着你收下了,既让我们夫妻离心,那女人又能乘势悄无声息离开徽州,以后潜在爷身边。”

“到了湘城,且等着她继续搅合事儿,势必得搅合的你我夫妻反目,两军对敌!”

“还好老子警醒,就知道这女人必有来历.....”

秦音听他说到这儿,眼睑微眯不由插声打断:

“你怎么知道她就是苏沫云?”

纪鸿洲话头微顿,清笑回她:

“我怎么可能知道?只是觉着照那两口子对你们兄妹俩的恨意,既然送这个女人出来,必然不止是以色侍人,怎么背后也得有更恶毒的筹划。”

“不过好在,章谨识得那女人面目,当场确定是她。”

秦音眉心微蹙,“章谨?”

纪鸿洲看着她,不禁清声失笑:

“筝筝该不会以为我空手而来,什么准备都不做?”

秦音,“......”

“不然手底下这么些人,都用来做什么?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章谨早都已经做过功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