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沈祯游说沈充迷途知返、弃暗投明。那边钱凤在游说王敦趁早起兵造反。以免温峤回去进言圣上,等他们有了准备往下的仗不好打了。
正说话间王敦的一个叫熊甫的参军,在王敦的书房里画地图,他一边倾听钱凤的那种忤逆言论一边心中不断地发凉。
如果大将军采纳了钱凤说出来的这些建议,这刚刚消停两年的世界又不太平了。打起仗来底层的人民流离失所,饿殍遍地的现象不能再发生了。
他趁钱凤说话的空档过来请教王敦,如何标注地标性建筑物。王敦放下话题过来与他研究在哪标注。
这时钱凤站起身去外面方便去了。熊甫趁机与王敦说:“大将军,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敦以为是关于地图里的问题就说:“但说无妨!”
熊甫就说:“大将军,开国承家小人勿用。佞幸在位,鲜不败业。”
这句话是说:“大将军,不管是开创新国还是继承家业,都不能重用小人。即使侥幸还在原来的位置上,事业早晚还是要衰败的。”
王敦一听这话立刻立刻变脸,怒气地方喝道:“你说的小人是谁?”
熊甫被他这一呵斥愣怔了半晌。随即面无惧色的说:“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熊某在此告别。”说罢放下手中的笔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王敦也感觉自己的态度有些过火了。他呆愣愣地看着熊甫收拾东西。他知道熊甫地图画得好,失去他就是很大的损失。可是他一句话也没有挽留。
只见熊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临出门的时候与王敦行礼告别。“大将军,这么多年来熊甫仰仗大将军的厚爱,得丰衣足食半生。如今是熊某先离开大将军,这都是属下的错。熊甫在这里拜别大将军了!祝愿大将军福寿安康!”
说完重重地给王敦磕一响头。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唱到:
“徂风飙起盖山陵,
氛雾蔽日玉石焚。
往事既去可长叹,
念别惆怅复会难。”
王敦听了只认为这是熊甫在讽刺自己,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因自己的发怒而如此决绝地离去。他虽然有些怒气可是却眼睁睁地看着失去一个得力助手还是有些不忍。
这边熊甫虽然因一时的气愤丢失了手中的饭碗。可是长远来看,他离开这里也是保住了自己和全家人的性命。
熊甫心中说道:“再见了,老子不陪你们玩命了,各自安好自求多福吧!”
出了大将军府的门他就加快速度往家里奔去,到家后对夫人说:“夫人快收拾值钱的东西,咱马上搬家。”
他夫人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要马上搬家?却也知道这不是开玩笑。以前熊甫说过:“身为王敦的手下,伴君如伴虎这王敦有过之而无不及。要随时准备失去生命。”
夫人想既然不是马上赴死定然还有活下去的希望。那就执行好了。好在要有心理准备也不用多少时间。随时携带着家中的细软坐上马车就走。
熊甫身为王敦的手下深知大将军的脾气那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他是怕王敦缓过神来诛杀他们全家。他把妻、妾,子儿女都带上,几辆马车装上家私连夜逃离芜湖。
这边钱凤从外面回来看见怅然若失的王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好上前去打听,只好找到一处安稳的地方坐下来等待王敦的情绪好一些才敢说话。
却说朝廷这边温峤接到沈祯传回来的消息说游说沈充以失败告终。于是温峤和庾亮两人去找郭璞。让他给卜筮一卦到底应该如何应对心里就有数了。
两个人正往郭璞这边走到了郭璞家的门口就见宫中的黄门从郭府出来。走到太监身边一问分别见礼。互相问候才知道皇上邀郭璞进宫。
于是三个人一起进宫面圣。在御书房等待的时候温峤说:“景纯,王敦要谋反,请你卜筮一下是吉是凶?”
郭璞说:“此刻占卜或有出入。”
温峤听见了说:“不如回去一起去你那里,咱们仔细占卜如何?”
郭璞说:“如此最好!”
不一会皇上从后宫出来。看见几个人都到齐了很是满意。下面四个人一起给皇上行礼异口同声地说:“微臣拜见皇上!”
皇上摆摆手说:“平身吧,今天请诸位爱卿来这里,应该也都知道是什么事了吧?现在王敦这件事已经迫在眉睫不解决不行了。”
几个人都仔细地听着皇上说的话。他们深知重大的决定都是私下里形成的。拿到朝堂上讨论的事情基本都是已经拍板的结论了。
只听皇上说:“我想听听诸位爱卿的意见。”
温峤气愤地说:“这么久了他王敦早就应该收敛了,可是他没有,出来进去都是群臣跪拜,现在我看他只查黄袍加身了!其他国家现在是只知王敦不知还有皇上存在。各国进贡的物品先让他挑选个够。这简直就是将朝堂视作无物。”
几个人早就知道王敦这样,没有人说出来。如今窗户纸捅破了,问题摆在桌面上了不得不解决了。
皇上说:“这些年王敦在军中的地位非常稳固,这么多年来军中的将领大多都是他一手提拔、调教出来的,那些将士以他马首是瞻多少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瓦解的。如果与其硬来怕是引起更强烈的对抗。”
庾亮说:“还是皇上考虑的周全,我们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想要尽快解决掉这个霸主。”
温峤说:“我在芜湖那些日子接触到底层的官兵,知道他们都不想再挑起战火了。人心向往着和平,老百姓也厌倦了战争。只有少数野心勃勃的人总想着篡权夺位。他们是不会顾及民众的死活的。”
这时门外有人走过来。皇上身边的太监出去问:
“什么事这个时间来打扰皇上?”
只听外面传令兵说:“公公,这是芜湖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奏折。”
皇上在里面听见了说:“拿进来吧!”
公公将奏折接过来递给皇上。皇上打开看一眼就合上了奏折。伸手递给温峤说:“你看看吧!”说完冲温峤一乐。
温峤不知道是什么令皇上这个时候还能乐出来。他疑惑地接过奏折来打开一看。脸上立刻变化了颜色,不禁骂道:
“王敦这个老匹夫,这不是贼喊抓贼吗?居然给我列出这么多条罪状,这是要致我于死地呀!”
说完他将那奏折丢给其他几个人传阅。
郭璞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的居然是王敦要发兵征讨温峤这个奸贼。要朝廷立刻将温峤法办了。否则他王敦亲自出兵讨伐温峤。下面还列出十条罪名,每一条都够杀头的条件。
真有戏剧性。这边皇上还没发檄文征讨王敦,那边王敦已经按捺不住了。贼喊捉贼地向朝廷发起“征讨奸臣温峤”的征讨书。
他给王导写信说:“他妈的这个温峤来这里这么长时间,我好吃好喝地招待他,回去竟然做这样的事?构陷我。必须给朝廷施压杀了这个狗贼。”
哪知此刻王导正处在悲痛之中,没有心思去管那些朝堂上的事了。更别说这个王敦要反叛找借口这样的事了。
他的长子王悦病重了。这个长子王悦是先夫人曹氏所生。
王导的先夫人曹氏去世后,为了便于管理,王导就将外面那些个外室接回家中。家中的掌家权都在这个王悦的手中。
有这个长子王悦掌家,王导倒是省了不少心。王导也对这个长子寄予厚望。希望他能继承家主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