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周凯将奏折递交给皇上以后,带领着手下人奔向正在前线战斗的戴若思而去。
他的奏折里面言辞深切地列数王导的忠贞不渝,为朝堂卖命的种种好处。
这样只有伯仁说出了皇帝心底的话。更令皇上不能采纳刘槐的建议了。
这就是皇上没有诛杀王氏一族的真正的理由。这个原因王导不知道。王敦不知道。其他大臣更是不知道。
那一日他们将两人从王敦那屋子里架出去之后。
将戴若思和周凯囚于石头城的太守府里。令手下每天给他们送饭,治疗。治疗将近一个月,都有好转。
王敦从石头城返回京都的当天晚上就去了王导的府里。
此时王导的贴身丫鬟正给王导的膝盖上擦药。到底是年纪不饶人了,连续跪了五天这膝盖就受不了了。
总是感觉走路都发昼。每天晚上睡前都得涂抹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才能睡得安稳一些。
就是这个时候王敦一挑门帘进来了。进屋就给兄长跪下磕头。
“王敦见过兄长。是兄弟让兄长担心了。都是兄弟不好在这里给兄长赔礼了。”
王导看看跪在地上的兄弟没有说话。他收起腿来盖上被子。把贴身丫鬟打发下去。
这才对地上跪着的人说:“别跪在地上了起来说话吧。”说着招手叫他过来坐。
王敦站起身犹豫着走到王导的身边,挨着他坐在榻上。
王导看着眼前这个堂兄弟,也是年近半百的人了。常年在外征战四方,风餐露宿的也是满面风霜了。
不由得心中一酸。想好的见了面要大骂他几句。此刻也说不出口了。
他走下来去桌上要给兄弟倒茶。却被王敦抢先一步过来拿起茶壶。先给兄长倒上一杯之后才自己斟满一杯一饮而尽。
王导看着他那饥渴的样子说:“还没吃饭呢吧?”
王敦点点头说:“是,还没回府里直接过来的。”
王敦喊了一声:“王瑾。”
王瑾应声而入。“老爷,王瑾在这里。”
“吩咐小厨房准备一些酒菜,一会儿我和兄弟喝点酒。”
“是。王瑾这就去办。”
王瑾答应着下去了。不一会王瑾过来说:“老爷。去厨房里用餐还是在这里?”
王导看看外面天已经黑了。就说:“拿这屋里来吧。”
不一会桌上摆好了酒和菜。兄弟俩坐在王导的内室里默默地端起了酒杯。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王导看看满面疲惫的兄弟说:“这次回来还走不走了?”
“还得走。京城会憋闷死我的,整天面对那些口是心非的家伙,看着就想拿刀杀了他们。我不适合住在这里。”
“嗯。”王导答应一声。
王敦喝了一杯酒脸色红彤彤的。问王导:“周凯戴若思南北之望,当登三司,无所疑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兄长,周凯和戴若思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南方望族,一个北方望族。如果留用应当在三司的位置也不能有人提出疑问来。您看如何?”
王导听见提到周凯。头脑中浮现出当日跪在午门外负荆请罪的时候的场景。
王导那么哀求周凯,看见的是对自己视而不见的听而不闻的人,他那冷漠的样子令人心寒。
他知道三司是位尊权重的太尉,司徒,司空三个令万人敬仰的职位。可是如果没有“负荆请罪”那一幕,周凯确实担当得起。
可是,什么事一遇到可是这个词,后果就不一样了。
王导光顾着沉浸在自己那段痛恨的回忆中,没有回应王敦的问话。
后者看见兄长没有回应。揣测他一定是不同意这个说法。
王敦又说:“若不三司便应令扑邪?”王导又不答。
这句话说的是:“如果不让他们坐在三司的位置。那只能让他们当奴仆了。兄长你认为如何?”
王导听见了,心想:“这个忘恩负义的人怎么配得上三司之位?做奴仆也是优待了他们。”
他在心里想着又没有回应王敦。戴若思对王导没有多少感受。可是令王导心寒的人是周凯。这个人当初自己是如何信任他的。最终还是与别人一样拜高踩低的。非常令自己失望了。
他又没有回答王敦的问话。
后者看见兄长应该是听见了自己的问话。他不回答就是不同意。于是又说:
“若不尔,正当诛尔。”
这句话说的是:“既然奴仆都不能让他们做,那就不能留着只能杀掉了他们。否则后患无穷。”
王导终于正视眼前的这个问题。他知道这个问题意味着什么。但是他还是没有回答。
王敦点点头说:“好,就按照兄长的意思办吧。”
这期间朝堂之上几乎无人敢上朝。形势已经很明朗了。最终还是王敦胜利了。
皇上整天惶惶不可终日。身边只有两个内侍跟随着。其他内侍都不知去向。他第一次感觉皇宫里面是如此的空虚寂寞。
吃喝用度虽与之前相差无几。却如何也吃不出来原先的味道。山珍海味入口如同嚼蜡一般索然无味。
这一日王敦从石头城归来数日终于想起来上朝这件事。
他令部下守好皇宫的安全。然后又令手下的敲响上朝的钟。
钟鼓楼的钟声传出去很远,钟声缭绕久久不肯散去。大臣们听见了紧急召唤上朝的钟声。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皇宫门口不一会聚集了许多大臣。每个人心中都有许多疑问。没有一个人敢问出口。
只见王敦的部队士兵三米一岗五步一哨在皇宫内外守卫着。
大臣们亦步亦趋地往大殿方向走。待到达大殿前广场时看见已经来了好多人。现场非常肃静。人们的脸上都严肃紧张。
他们按照顺序依次进入大殿。破天荒的头一天皇上已经坐在龙床上。
待众人呼唤皇上万岁后站立在两侧。门外还有一些排不上号的大臣站在阳光之下。
此刻这些大臣与皇上一样,在听王敦的训话。!此刻台上台下一片寂静,只听一个人在铿锵有力地训斥。
“自信隗以来,刑罚不中,奈何陛下弃忽忠言,遂信奸佞,谁不痛心……?”
满朝文武大臣没有一个人敢出面驳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