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硝烟如沸腾的血浆翻涌在悬锋城残破的街道上,白厄碾过一块嵌着半张人脸的城砖。
那砖缝里渗出的暗红色液体,竟像活物般缠绕上他的脚踝。
远处尖塔顶端,被贯穿胸膛的悬锋战士尸体正随风摇晃,断裂的脊椎骨刺破铠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磷光。
“西南方七百步!” 缇宝的警示传来,“火种共鸣越来越 ——”
话音未落,三支裹挟黑潮的骨箭破空而至。
白厄旋身挥剑格挡,与腐毒碰撞炸开的绿焰中,他看清了偷袭者。
“加快脚步!” 白厄的靴底再次碾过浸透血水的石板,却在转角处猛然刹住 —— 十几名悬锋战士正背靠残垣死守,他们铠甲上的金漆早已剥落,裸露的皮肤布满黑色经络,仿佛有活物在血管中蠕动。
最前方的战士突然转头,被腐蚀半边的脸上,独眼迸发出骇人的红光,“奥赫玛人?” 他残缺的嘴唇撕裂般张开,露出嵌着黑曜石的獠牙,“阿格莱雅..天杀的僭主!” 沾满血沫的唾星飞溅到白厄胸甲,瞬间腐蚀出细小的孔洞。
白厄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注意到这些战士的锁子甲内侧,都用骨钉刺着同样的图腾 —— 双头鹰衔着带刺的蔷薇,那是悬锋旧王的徽记。
濒死的战士突然抽搐起来,脖颈处爆开的黑色血管中钻出细如发丝的雾蛇,却在触及白厄剑刃上符文的瞬间化为灰烬。
“我们的..王”战士的喉结上下滚动,最终头颅如熟透的果实般垂落,一缕裹挟着黑雾的魂息钻入地缝。
“就快到了..”缇宝提醒着。
“火种归位的刹那,门径只能维持三息!”
在离开的时候,白厄这才发现,这些活死人腰间都挂着锈迹斑斑的铜瓶 —— 那是悬锋王族赐予敢死队的鸩酒,本该在战败时饮下,此刻瓶中却翻涌着漆黑的黏液。
地面突然隆起龟裂,一条由亡灵骸骨拼成的巨蟒破土而出。
缇宝连忙上前,金色门扉在蛇口处骤然展开,将啃咬而来的利齿传送到城墙之外。
然而更多变异战士从瓦砾堆中爬出,他们撕裂的喉管里发出非人的啸叫。
“缇宝,你怎么又开门了?不是答应好了吗?”星焦急的喊道。
“没事,我这也不算开门,耗费的神力微不足道,相信我,缇宝不会骗人!”
“那..好吧。”
仿佛回应她,整座悬锋城突然剧烈震颤。
白厄抬头望见战场中央 —— 那刻夏正单手撑地,他的长袍早已被血浸透,却仍用另一只手死死扣住盗火行者脚踝。
黑袍敌人的匕首离他眉心仅剩半寸,刀刃上流转的岁月之力正在蚕食他的生命力。
星看向迷迷,“拜托了..迷迷!” 她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
迷迷调皮地应了一声,“迷~” 随即双手快速开始开启往日的城邦。
往日的悬锋城如海市蜃楼般层层叠现。
时空在尖啸中褶皱,盗火行者的匕首突然调转方向,在虚空中划出克莱因瓶般的诡异弧度。
那刻夏趁机暴起,被黑雾腐蚀见骨的手指,硬生生插进敌人胸口跳动的火种,“抓到你了!”
缇宝抓住时机,大声喊道,“百界门 —— 开!”
“缇宝..”
“嘻嘻..原谅缇宝这次嘛~”
金色门扉在战场各处拔地而起,将正要遁入时空裂缝的盗火行者卡在虚实之间。
然而黑袍身影突然雾化,万千黑蛇从门缝中喷涌而出 ——
“此城,轮不到鬣狗撒野。”
血色的王座从天而降,万敌端坐其上。
他赤裸的上身浮现出尼卡多利的战争图腾,每一笔纹路都在吞噬周遭的黑雾。
盗火行者发出刺耳的尖啸,却发现自己雾化的躯体正被王座延伸出的锁链具象化 —— 那些锁链竟是由无数悬锋英灵的执念凝结而成。
“真狼狈啊。” 万敌睥睨着白厄渗血的肩甲,指尖在王座扶手上轻叩。
城墙上每一块砖石都随之共鸣,浮现出双头鹰衔蔷薇的浮雕,“三百年前,我踏碎正门而入,三百年后..” 他抬手虚握,盗火行者的脖子被隔空掐起,“此城..仍尊我为主。”
万敌的王座在血雾中迸裂,他踏着虚空拾级而下,每步落下都震碎一片黑潮。
“黑潮的走卒 —— 朕,悬锋众军之王,前来做你的敌手。”
就在这时三万六千枚匕首从不同时间线刺向万敌,却在触及万敌胸前图腾的刹那化为沙砾。
“呵,雕虫小技!”
万敌左臂暴胀三倍,虬结肌肉间浮现出熔岩流淌的纹路。
他抓住两片正在坍缩的时空,如摔角手般将整个战场折叠成莫比乌斯环。
盗火行者从环面裂缝中跌出。
“虚荣..自毁的薪柴。”盗火行者的声音首次出现情绪波动,指尖凝聚的黑洞竟在吞噬自己的躯体,“也不过..沉没一座王朝而已。”
万敌狂笑着挥拳,拳风犁出的沟壑里喷涌出三百年前的铁骑亡魂。
“好身手!为祭典开场足以尽兴!”他撕下左肩装备掷向天空,燃烧的装备碎屑化作火流星,“继续,就用你我的厮杀飨宴死去的尊神!”
“我权赐你与悬锋众英灵,同享尸床的权利 ——”
十二道分身从盗火行者脊背破体而出,裹挟着不同时间线的杀招袭来。
白厄的剑在格挡第七次突刺时崩断,却用半截断刃挑开刺向万敌后心的一击。
这时,万敌的双拳又震碎三具分身。
盗火行者真身突然出现在王座残骸之上,指尖缠绕的黑潮凝结成倒悬的巴别塔,“ 该结束了。”
“塔尖刺破的苍穹中,仿佛塞纳托斯的镰刀已勾住万敌的魂息。”
万敌见此,丝毫不惧,同样的飞向了空中。
“纷争的英魂,听我号令 ——”万敌的瞳孔化作血色,脊椎突然爆裂 —— 不是被黑潮侵蚀,而是三百年来镇压在泰坦火种中的战争权能破骨而出。
那些深嵌在血肉里的碎片嗡鸣震颤,在虚空凝结成一柄横贯时空的螺旋长矛。
矛身上浮现的每道螺纹都在渗血,血珠落地瞬间化作身披残甲的悬锋英灵。
“我乃『天谴之矛』,此世,必要之痛!” 万敌再次嘶吼,声若洪钟,“此矛名『天谴』”他一边高呼,一边迅速撕下胸前佩戴已久的项链,那项链承载着他过往的荣耀与回忆,此刻,他将其用力嵌进矛柄末端的凹槽之中,“因所有悖逆者,都将永困战争回廊!”
盗火行者见状,有了一丝慌乱,它拼尽全力,指尖撕裂时空,试图逃脱这即将降临的致命一击。
它的指尖距离那象征着希望的门径仅剩毫厘之差,只要再向前一点,便能逃出生天。
然而,就在此时,它胸口突然闪耀起奇异的光芒,显现出万敌加冕时的誓言:「王冠可碎,战矛永铸」。
这誓言仿若一道无形的枷锁,锁住了盗火行者的退路。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亡魂从长矛的矛尖喷涌而出。
每有一具魂灵钻出,悬锋城的废墟之中就有一块砖石浮空而起,开始重组。
随着亡魂不断涌出,砖石重组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座巨大的投矛机括在苍穹之下逐渐成型。
当最后一名铁骑英灵跨上骸骨战马,投矛机括彻底完成,那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十二万九千六百柄青铜战矛整齐排列在投矛机括之上,同时震颤起来,发出低沉而又威严的嗡鸣声,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致命一击蓄势。
万敌深吸一口气,将长矛高高举过头顶。
就在这一瞬间,黑潮凝聚的时空竟开始逆向坍缩。
被吞噬的初代悬锋王旗,在坍缩的时空里若隐若现,深埋地宫的弑神契约,此刻也散发出神秘的光芒,昨日战死者紧握的断剑,在风中闪烁着寒光。
所有被玷污的荣耀,都随着长矛的锋刃旋转,在虚空之中绽放成一朵朵带火的蔷薇。
这些蔷薇娇艳而又危险,花瓣上燃烧着熊熊烈火,仿佛是在为这场战斗的最终结局而欢呼。
“此刻..” 万敌的右臂肌肉紧绷,紧紧握住准备贯穿盗火行者的长矛,长矛上的纹路闪烁着光芒,正将周围弥漫的黑潮灼烧成点点星屑。
“用你窃取的火种..” 他的眼神炽热,凝视着盗火行者,“见证新神的战祭礼!” 言罢,他猛地将长矛掷出,长矛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划破长空,直刺盗火行者而去。
而后,那十二万九千六百柄青铜战矛也纷纷朝着盗火行者飞去。
长矛裹挟着万钧之力,以雷霆万钧之势洞穿了盗火行者的胸膛。
刹那间,时间仿若凝固,整个悬锋城都被这惊天动地的一击所震慑。
盗火行者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音中满是痛苦与不甘,仿佛要将这无尽的怨念都宣泄出来。
它的身躯被长矛钉在半空,黑袍被熊熊燃烧的火焰点燃,黑色的布料在火光中卷曲、化为灰烬。
那被腐蚀的泰坦印记,在长矛贯穿的瞬间,爆发出一阵刺目的强光,似是在挣扎,又似是在释放最后的力量。
黑潮从它的伤口处疯狂涌出,犹如决堤的洪水,可这些黑潮在触碰到长矛上的纹路与悬锋英灵之力时,瞬间被净化,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
万敌的身影在火光与星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高大而威严,他的眼神紧紧盯着盗火行者,仿佛在宣告着这场战斗的最终胜利。
悬锋城的废墟之上,那些重组的砖石因这股强大力量的冲击而微微颤抖。
英灵们发出激昂的呼喊,他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如同战歌般奏响。
而那由悬锋城废墟拼凑而成的巨大投矛机括,在完成使命后,开始缓缓消散,砖石如雨般纷纷坠落,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随着盗火行者生命的流逝,它周围的时空也开始剧烈扭曲。
原本被它撕裂的时空裂缝,此刻竟开始反向愈合,仿佛在修复因这场战斗而造成的创伤。
天空中的阴霾逐渐散去,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在悬锋城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上,带来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万敌缓缓走向盗火行者,每走一步,空气中都回荡着沉闷的声响,他在向世界宣告自己的胜利。
当他走到盗火行者面前时,伸手握住了长矛的末端,用力一拔,将长矛从盗火行者的胸膛中抽出。
盗火行者的身体失去支撑,缓缓坠落,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埃。
万敌站在原地,手中的长矛滴着鲜血,望着眼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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