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来到一户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院门口,开始重重敲打起了院门。
砰砰砰~~
砰砰砰~~
一边敲,还一边喊道:“老许,老许....”
好几分钟,院内才传出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
“来了,来了。”
紧接着,院门打开。
一个年约六十左右,个子不高,满头银发,睡眼惺忪的许伯安看着敲门之人,疑惑道:“老孟,这天都没亮呢,你急着找我干嘛?”
“老许,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让我将这大罐匀给你嘛?正好,今天卖给你了。”老孟说着,将手中的鱼藻纹罐在对方面前晃悠了一下。
“至于价格,就按你之前说的,六千大洋。”
这件鱼藻纹罐之所以如此昂贵,是因为嘉靖彩瓷冠绝一时,被后世赞誉有加。
加之形制颇大,黄彩之上再敷红彩者,极为可贵。
时代气息鲜明,后朝不复再见。
且青花加黄彩、红彩,其制作工艺十分复杂,需烧制三次才行。
历来都被认为是嘉靖官窑中的名品,存世极罕。
许伯安闻言,原本还有些困意的他,顿时消散了大半,开口道:“老孟,之前让你将这件大罐匀给我,你死活不肯,今儿怎么会亲自找上门来?”
“还如此急迫的样子?”
“你别管,六千大洋,我要现钱,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老孟道。
对方越是急切,许伯安越是感觉事情不对劲,沉声道:“老孟,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急着要用钱?”
“要是的话,你跟我说,我不会趁人之危的。”
“没有。”老孟摇头道:“我就是想换钱。”
“咱俩也是老相识,你今天的表现太不正常了。”许伯安肯定道。
“哪不正常了?很正常阿。”老孟嘴硬道。
“你平时做事都是慢条斯理的,但今天,却给我一种迫在眉睫的感觉。”
“哪有?”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不会看错的。”许伯安笃定道:“你要不跟我说清缘由,我不会收你这件大罐的。”
老孟沉默了半响,才开口道:“老许,我可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得跟我保证,你不能跟我抢。”
“放心,我做不出那种事。”许伯安开口道。
“不,你得跟我保证。”老孟坚持道。
他知道,对于收藏瓷器的人来说,汝窑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行,我保证,不管是什么东西,即便是五大名窑,我都不会跟你抢。”许伯安道。
有了口头保证之后,老孟才开口道:“我今天早上去遛鸟,路过鬼市的时候,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汝窑,一件品相完美的汝窑阿。”
“汝窑。”许伯安表情一怔,而后怀疑道:“老孟,你会不会打眼了啊?”
“如果真的是汝窑,为什么要在鬼市出售呢?随便拿到津门的一家古玩店,都会抢着收阿。”
“可能这件汝窑来路不正呢?”老孟道。
“我看是你早上没睡醒看错了。”许伯安笃定道:“我在古玩行混迹这么多年,至今也就见过一次汝窑真品而已。”
“而且还是在贝勒府。”
“除那件外,至今再没见过第二件汝窑。”
“不会错的。”老孟同样肯定道:“我上手仔细确认过。”
“那会不会是临汝窑呢?”许伯安还是保持着怀疑。
临汝窑,是仿烧宋汝窑瓷的一个窑场。
其烧造的胎土、器型、工艺流程基本与汝瓷相仿,尤其与高光汝瓷相似。
只是临汝窑的釉面无釉汁所呈现的蟹瓜纹,开片纹理走势不似汝瓷那种蝉翼似的斜纹以及鱼鳞似的开片。
气泡呈现的状态与特征与汝瓷迥然不同。
两者虽只有一字之差,但不管是在历史价值,文化价值,还是经济价值,临汝窑都远不及汝窑。
可以理解为临汝窑是民窑,汝窑是官窑的区别。
“老许,如果我连临汝窑和汝窑都分不清楚,那我也就甭在古玩行干了。”老孟开口道:“那件瓷碗青如天,面如玉,蝉翼纹,晨星稀,芝麻支钉釉全都具备。”
“所以真的是汝窑?”许伯安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真的啊。”老孟点头。
“你等我,我去拿上钱,陪你一起去看看。”
对于对方的同行,老孟十分乐意,毕竟对方是真的见过汝窑真品的,有他在,可以防止打眼。
当即,许伯安回到了里屋,将银票带上。
“走。”
随即,两人出门。
只是刚走没几步,许伯安见老孟还抱着那件鱼藻纹罐,不由开口道:“老孟,罐子还带着干嘛?先放我家。”
“对对对,一激动给整忘了。”
钱也带了,罐子也放好了,两人这就朝鬼市而去。
只是刚来到一个路口,他俩就看到迎面走来十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从曹子建摊位那离开,去找懂行人过去鉴定的三角眼中年男子。
在他身后,跟着的都是上了年岁的老人。
“老许,老孟,你俩这是干嘛去啊?”人群中,一个老者认出了许伯安和老孟,这就打了个招呼。
老孟知道对方的身份,在津门有家古玩店。
所以关于汝窑这事,绝对不能跟对方说,这就打了个马虎眼:“跟老许出去遛鸟呢。”
“遛鸟?你鸟笼呢?”那老者问道。
此刻,老孟才反应过来,自己鸟笼落在鬼市摊位上了。
不过他也没说,而是反问道:“老林,你们这一帮子人,一大早的干嘛去啊?”
“来找老许的。”老林答道。
“找我?什么事阿?”许伯安一脸疑惑道。
“给你先介绍一下。”老林指了指那三角眼中年男子,道:“这是我表侄,宋义。”
“他说,鬼市有人妄图用假汝窑坑人,而你当年见过真品汝窑,所以我就想叫你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