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懦弱,在于无法面对现实。
邵晴雪扪心自问,她难道就不知道现在的状况么?
幼小时被师父捡回家,成为了一个小小的学徒。
那时的她无依无靠,胆小怕事,害怕自己做错了什么,眼前的师父会将她抛弃。
成长中,低劣的手法和缓慢的修行进度让她心慌,她担忧自己的表现辜负了师父的期望。
但无论她怎么努力,还是感觉一切都是徒劳,虽然师父一直在说不是她的问题。
可终究是过不了心中那关。
她多想成为师父的骄傲啊,可惜,现实都是事与愿违。
她变得畏惧,变得小心翼翼,变得不知所措。
瞻前顾后,犹犹豫豫,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当中,这便是她邵晴雪,一个懦弱的家伙。
就在此刻,站在这片虚幻的时空中,她终于发现了一直困扰自己的执念。
她渴望成长,但始终困在了第一步无法突破。
原来在她的心中,她一直都是那个最不相信自己的人!
是她自己认为自己还不够,无法接过来自师父的重担,不承认自己足够的优秀。
金蝉子说的很对,她需要证明自己,证明她已经成长,可以踏过这道门槛,接受师父的衣钵。
混沌的思绪在邵晴雪的脑海中炸开,她终于捕捉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她也知道现在的她要做什么了。
邵晴雪扶着倒塌的树木缓缓站起,终是开口说道:“走吧金蝉子,我们去山下的村子里布置阵法,抑制行尸,我的时间不够,你来帮我。”
金蝉子嘀咕道:“可以,但事成之后,你必须立即前往将臣所在的界域,帮我收集精血,这是交易的一部分。”
邵晴雪没有犹豫,当即回复道:“好,成交!”
......
金蝉子的能力非常强悍,但他对于布阵似乎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下山几日,金蝉子便一头扎进了山野密林之中,邵晴雪则是拿着随身携带的符纸,利用赶尸术的秘术绘制控尸秘法。
当有行尸等靠近村子四周时,符箓便会被触发,控制行尸离开此地。
同时在不同方位,还有蛊术预埋下的虫子,当有异常气息触发后,便会触发邵晴雪留下的虫潮,将尸体吞食殆尽。
捣鼓了几天后,金蝉子得意洋洋的从四周的密林中钻出,志得意满道:“看来我的技术还是在的,黄蜂请看!”
邵晴雪放下手中的符箓,朝着金蝉子指向的方向看去。
只见茫茫山林之中,有莫名的杀机蛰伏其中。
金蝉子解释道:“东边,九霄屠魔阵超简易缩略版;西边,九幽镇杀阵青春删减版;南边,六翼轮转投胎专用阵;北边,超度经文循环播放阵。”
“可以说是严防死守,要是将臣本体来了,我也有信心困住他十息时间。”
邵晴雪无语道:“怎么都是半吊子啊,就没有完整版的大阵么?”
金蝉子一个踉跄,差点从半空摔下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道:“拜托,完全版的都可以弑神杀魔了,就这里的这点东西,简易删减版都是强行凑出来的,可以用就不错了。”
“好吧,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阴间之门。”邵晴雪顾不得这么多,再三确认没有问题可以保证村民无忧之后,她直接选择朝着禁地狂奔而去。
金蝉子的速度很快,瞬息便跟上了邵晴雪的步伐,他的声音在邵晴雪的脑海中响起道:“事先说好了,看可以,但不能出手,你要知道不破不立,你师父的死才能让你真正的成长起来。”
邵晴雪抿着嘴不说话,只是在山间闷头狂奔。
真的能忍住么...
......
阴间之门,又叫鬼门关,是往返现实与阴间的通道。
穿过这扇门,走上那条路,渡过那条河,就能完成由生到死的转变。
山春柔目光从这扇门的最高处径直落下,她知道自己的结局已经注定。
这么多天来,她一直在积蓄自己的力量,让自己时刻保持在巅峰状态。
从第一代祖师开始,其实她们身上的职权都是不完整的,因为这里是现实,而职权来自于阴间,除了那传说中的日游神,没有人能在现实中完全发挥出来自阴间的神力。
所以他们一脉的力量,全部被卡在了化茧塑灵的阶段。
再强也是如此了。
所以每一任先辈在达到化茧塑灵无法突破之后,都会计算好时间,寻找到特定的继承人。
在确定继承人之后,她们便会主动出去寻找将臣,以死相搏,用自身最后的余热最大程度的消磨掉将臣的力量。
以此来完成力量的传承。
但到了她们这一代,将臣已经越发不好对付了,他似乎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场所,蛰伏不出,没人知道他藏在哪里。
而这次阴间之门关上,似乎就是一个抓住他尾巴的最好时机。
心神一动,山春柔松开抚摸阴间之门的手,沉声说道:“既然来了,就没必要躲躲藏藏了。”
寂静的山谷无声,只有山春柔的声音在此处回荡。
“都是老熟人了,需要请你出来么?”
“不错不错。”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山脚传出,一个相貌普通的年轻人从密林中蹒跚走来,摇摇晃晃,似乎还不太习惯这个躯体。
杂乱的脚步声没有刻意隐藏,青年笑道:“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成长的很快,比当年你师父也不遑多让了。”
“将臣?”山春柔转过身,面色冷峻道,“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怂,都不敢真身前来么?”
青年摇头道:“没用的,我是将臣,不归天地管辖,逍遥自在,我拥有无穷无尽的时间,我只要等,一直等。”
“就算你魂魄圆满,职权强盛又如何,就是逃不开生老病死,你们也就只能一代一代的镇压我,却不可能杀死我。”
“而且我现在找到了个好去处,正在大力建造属于我的宫殿,到那时,天上地下,就没有人能阻止我了。”
“可怜的爬虫,千年的时间,真的够久了。”
山春柔不屑的笑了笑,周身有淡淡的神光萦绕,她的话语中感受不到感情,只有无尽的冷漠。
“将臣,你以为只来一个分身我就拿你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