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军营。
景询等人,扶李谅祚入了军帐之中,本来是旱季,却突然遇雨,铺了好几层毡子,依然无比潮湿。
李谅祚嘴唇青紫,御医叫人打来热水。
李谅祚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是把重甲取下来,那箭尖离心口处极近。
血污已经浸透了李谅祚的战袍。
景询劝道,“陛下,此番出师不利,倒不如及早撤军回京。”
御医正在给李谅祚治箭伤,李谅祚到底是个狠人,箭没入体内那么深,居然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撤什么撤,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鼓舞一下士气,替朕报这一箭之仇。”
李谅祚咬牙切齿地说着,那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景询有些忐忑不安地说道,“陛下,微臣隐隐觉得此处有些凶险,担心今夜,柔远寨会有人前来夜袭。”
李谅祚瞪大了眼睛,“爱卿,咱把话丢这儿,就是借宋人百个胆,他们也不敢黑灯瞎火地来偷袭我西夏王师。”
梁乙埋笑着说道,“景大人,咱们在大顺城外,安营扎寨数天,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宋兵出城来,偷袭我们。到咱们撤走,那帮怂货,哪个有胆来夜袭了。”
李谅祚看了一眼梁乙埋,“小心驶得万年船,咱的确是等着那宋兵,却也得做好准备。”
“陛下放心,那帮宋兵,真敢前来夜袭,定叫他们有来无回。哈哈哈。”
梁乙埋还没来得及去做什么安排,张玉已经带着柔远寨的三千死士,冲入了那营寨之中。
白天在泥泞之中,被赵明的蕃兵一路追杀,那些夏军,除了站岗放哨的外,其余的,都早早地在那潮湿的营帐里面,睡得一塌糊涂。
很多人,还没来得及拿上武器,就被柔远三千死士给干掉了。
李谅祚军中大乱。
“这帮怂货,还真敢袭击老子。”李谅祚刚好处理完伤口,就立马披挂,带着人,杀出了阵营。
暗夜之中,到处战火四起。
李谅祚的人,根本就弄不清楚,敌军有多少人,只看到,漫山遍野的营寨,到处都失火,到处都乱作一团。
梁乙埋安排了禁军,把受伤的李谅祚拦着。
那种时候,真不是争强斗狠可以解决问题的。
梁乙埋带着大军,护送着李谅祚,快速地往西夏内后撤。这一口气,就跑好好几十里地。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却才发现,后面根本就没有追兵。
再说要去攻打那柔远,李谅祚已经是心灰意冷,再加上,受了伤,身体很是虚弱,干脆就班师回朝了。
大顺城的守城之战,与柔远的夜袭,宋军在对夏的战争中,总算是大获全胜了一回。
消息传到了京城,赵曙高兴不已。传下圣旨,犒赏三军。
历史总是会有惊人的相似。
李谅祚中箭之后,那箭伤郁积在胸口处。与宋太宗赵炅,后背遭到了箭伤出奇的相似。
只不过,宋太宗赵炅,中箭后还坚持扛了好长一段时间,李谅祚被射中的是前胸,应该要严重得多。
过了不久,李谅祚就派出使者,向大宋承认了错误,并且表明,他愿意穿上汉人的服饰,从此归顺大宋。
赵曙颁旨,对李谅祚的行为予以严厉的斥责,李谅祚自知理亏,当然,他在战争中的确也遭到了很大的损失,迫切地需要大宋岁赐,以缓解危机。
因而,李谅祚承认了自己的过错。
宋夏的矛盾,稍微地缓和下来。
赵曙当了皇帝后,后宫却只有高滔滔。
高滔滔本来是曹太后姐姐的女儿,从赵曙这边来说,高滔滔是曹太后的儿媳妇。
从曹家来说,高滔滔又是曹太后的亲侄女。
为着皇嗣考虑,曹太后把高滔滔叫到了面前,对高滔滔说,“滔儿啊,你看,曙儿继大统有些时日了,为了皇嗣考虑,你有必要为他挑选些贤能的女子,进宫做为后妃了。”
高滔滔听到姨妈曹太后的话,心里突然就不舒服起来。
可毕竟,她能够与赵曙相爱,现在又能够成为这后宫之主,还全靠姨妈曹太后的安排。
“姨妈,滔儿可不管什么皇嗣不皇嗣的。当初,我嫁的是团练使,我也就是个团练使夫人。”
高滔滔那意思,实在是太明白了,她与赵曙的,那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她是宁肯自己嫁在平常人家,也不愿意做什么皇家人。
她和赵曙之爱,已经容不得任何人混杂进去。
曹太后却是板起面孔,“滔儿,哀家可不是和你商量,只是在通知你,这事,你可得上心,早些料理起来。”
曹太后很正式地和高滔滔说了选妃之事,可这事一直拖着,拖了很久,后宫都未有任何音信。
赵曙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
在当时,有一种说法,新娶女人,可以冲喜。
曹太后便又给高滔滔说起,为了赵曙的身体健康,应该挑选几个妃子,给赵曙冲冲喜。
这一回,高滔滔听了太后的话,挑选了三位她认为很贤能的女人。
尽管高滔滔给赵曙说了,给他挑选三位妃子,冲冲喜,或许病就会好起来。
然而,赵曙却无奈地看了一眼那被叫到面前的三位妃子,他并没有责备高滔滔。
但是,他却根本就没有搭理那三大位妃子,对于爱,他是执着而坚定的。
即便是接纳了三位妃子,他赵曙便可以活命,他也宁肯去死,也要一生就只爱高滔滔一人。
那三位妃子,一生之中,也就是高滔滔带着她们见过一眼赵曙,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持续了两年的濮仪之争,赵曙一直纠结,牵挂着,但为了避免朝堂上的争端,他一直隐忍着,说到两年时间,才来定夺。
时间终于到了,赵曙特意将韩琦召来商议,当时即议定濮王称皇考,由欧阳修亲笔写了两份诏书,交给了赵曙一份。
到中午时分,太后派了一名宦官,将一份封好的文书送至中书省,韩琦、欧阳修等人打开文书,相视而笑。
这份文书正是欧阳修起草的诏书,多了太后的签押。
本来,太后并不赞同立濮王为皇考的,这份签押的由来,还真不知道,什么人有如此神通。
赵曙便立刻下诏停止讨论。
同时又将宰相与执政们召来,商量如何平息百官的情绪,以稳定时局。
赵曙最后同意了欧阳修等人的意见,将吕诲等三名御史贬出京师。
赵曙心头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经过两年的较量,朝中应该都变成了赵曙的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