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都在议论元僖。
无数人都觉得,这赵元僖已经成了储君的不二之选。
于是,朝中的那些最善于投机钻营的大臣,相互之间一合计,都觉得,是时候向太宗皇帝,提出设立太子,以安天下的议案了。
吕端,张云华,甚至连宰相赵普,都联名上书赵炅。
以前齐王在时,按金匮之盟,大宋王朝根本就不能立什么太子。
兄终弟继,自然是没有太子一说。如今,齐王已经寿终正寝了,太宗本来是要传位给齐王赵廷美的,自然是没法传了。
若说要传给太祖名下的子孙,那可得要赵廷美亲传,才符合规矩。
因而,当时最好是传给元僖,从太宗皇帝的安排布署来看,早早就已经确定了赵元僖为开封府尹,又派了吕端,张云华这样的名臣辅佐,圣上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了。
众臣拥立许王元僖做太子,赵炅看着那些奏章,脸一沉,顿时就有些不高兴起来。
自己当这皇帝,还没有当得过瘾,这帮不长眼的,怎么就拥立太子了。
赵普一下子看出赵炅的意思,便说道,“陛下,自古王朝,拥立太子,无非是让王朝更加巩固。把太子定下来,在众兄弟之中,也好有些规范,更可以避免皇位之争。”
满朝文武,都表示赞同。
那吕端说道,“陛下,太子乃王朝储君,设立之后,既可名正言顺地辅佐陛下,处理内外事务,又能够让太子得到磨砺,此两全齐美之事,还望陛下恩准。”
元僖却是站出来,对赵炅说道,“父皇,儿臣愿意为大宋王朝,殚精竭虑,为守护我大宋江山社稷,耗尽平生精力,愿我大宋,永享安泰,大宋天下,千秋万代。”
朝臣们说得慷慨激昂,元僖也意气风发。
赵炅却是心如止水,平静得有些可怕,只对满朝文武说道,“官家如今身体康健,精力充沛,虽偶尔感觉箭伤煎熬,却无大碍,再执掌这大宋江山数十年,应该没有问题的。”
赵普却说,“陛下,立储并非传位。只不过给许王一个名分,以前的太子,从立储到继大统,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甚至,有些太子,还没等到继大统,就已经驾崩了。重新立储,那也是有的。”
“诸位,那立储不过是给个名分。此事,容后再议吧,官家有些累了,都退安吧。”
元僖以为,他那慷慨的父皇,可以顺水推舟,给他一个太子的名分。真没有想到,那赵炅根本就不松口。
元僖听到赵普说,有些太子没能够继大统,就已经驾崩。
本是无心之说,他却是有些不安起来,觉得赵普说出那话,有些不吉利。
从朝堂下来,好些人都围着元僖,说陛下虽未应允,却并没有否决,许王也不要太气馁,太宗皇帝好不容易当上,肯定舍不得交出来,可迟早有一天,会交出皇位的。
也有人说,太宗皇帝,毕竟失了四弟,心中自然有些过意不去。
四弟一死,就将自己的儿子立为太子,似乎有违杜太后立下的规矩。
特别是,现在八贤王还在,这公然立储,不立八贤王,而立自己的儿子,还真有些说不过去。这好歹,也得等到八贤王没了,再议立太子,也就名正言顺了。
当然,揣测归揣测。
元僖却是对他父皇那优柔寡断,有些不高兴。回到府上,张王妃就看出了他的神情。
“王爷,瞧你这神情,是不是今日立储之事,有些不顺啊。”
元僖便把众臣提议,结果朝堂之上,父皇闪烁其辞,多好的事,硬是被否决了。
张王妃笑道,“王爷不必心急,你能够得到众臣的拥戴,这已经让你那父皇不安了。换了谁,如此咄咄逼人,也都会适得其反的啊。”
“那依王妃之见,本王应当如何是好。”元僖躺在床上,张王妃把剥好的葡萄,轻轻地放在他的嘴里。
“区区一个太子位,王爷根本不必放在心上。王爷可以想想,当初先帝正当壮年啊,先帝可以驾崩,那父皇是不是也可以随时就驾崩了呢。”
元僖吓得脸青面黑,他真是没有想到,这张王妃怎么能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他赶紧伸手,捂住了张王妃的嘴,“疯了吧,这样的话,你也敢说出口来。”
张王妃只说道,“王爷如此胆小怕事,如何能够成就一番伟业呢。如今朝野,谁又不知道,王爷乃大宋储君。”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又想得到皇位,又前怕狼,后怕虎的,如此畏首畏尾,如何能够成就大事。”
元僖说道,“若是要弑君而坐上皇位,元僖宁肯不当这皇帝。再说,父皇贤明,把这大宋治理得井然有序,此乃天下万民之福,本王觉得,若是本王继承大统,还未必有能有父皇所创下的功业。那本王何德何能,可以取而代之。”
张王妃没敢再说什么。
又过了很久,张王妃对元僖说道,“王爷,你果真想试一试,父皇是不是真心要让你继承大统,咱们不妨在这汴京城里,办一件事儿,看看父皇的反应。”
元僖不禁对这足智多谋的张王妃说道,“王妃且讲,本王照办。”
张王妃说,“老父母归天之后,一直未曾找人超度。咱不妨请京城汴西佛寺,替父母超度一下亡魂。父皇若是真心要提携你,那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追究。若父皇本不愿意你继承大统,那么,指定会找我的麻烦。”
元僖却是有些不安,“王妃,万万不可啊,那汴西佛寺,只用于皇室,这万一父皇追查起来,那可是会诛连你张氏九族的啊。”
“王爷,富贵险中求啊。能够为王爷探一下路,咱张氏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啊。王爷,这万一父皇不予追究,那就明确地告知天下,他虽未立下储君,却实际上,你这个太子,他已经认定了啊。”
元僖还是不敢,只说,“王妃啊,此事,此事若是办砸了,那可就牵连到你了,本王哪能舍下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