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把最强的兵马都调出了汴京。本来,赵匡胤是要随军亲征的,他甚至都想好了,在有生之年,怎么也得再去会会那太原城的刘继业。
在汴京城里,有好些说书的,都还在讲刘继业三战赵匡胤的故事。
也就赵匡胤那样胸怀的,偶然去城中听了那说书人,说起他那段极不光彩的战事,他也不曾发过怒火。
事实就是事实。现在,终于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领着大宋雄兵,亲自前去北汉,洗雪前耻。
然而,赵光义流着眼泪,非得要二哥留在京城。眼下,大宋已经如此强大,对付北汉,易如反掌,根本不用皇帝亲征了。
于是,赵匡胤只得给他所有的战将声明,北汉战将中,有个叫刘继业的,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诛杀,刘继业及全家,必须给他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安顿好北方战事,赵匡胤终于可以静心下来,宫中也无啥事,便叫上一些朝臣带着他的小宋皇后和花蕊夫人,到皇家猎场去打猎。
朝臣们心里清楚啊,赵匡胤之所以在宫中呆不住,他是一身的本事,没处去施展啊。真要是逮着个机会可以上阵杀敌,赵匡胤肯定会重操他那蟠龙棍,重显打遍天下无敌手之盖世神功。
赵光义也随侍赵匡胤左右。
在那一片皇家猎场上,赵匡胤纵马疾驰,随着嗖嗖的利箭飞掠而过,赵匡胤所获的猎物,无人可以超越。
就在快要摆驾回宫前不久,赵匡胤和小宋皇后,花蕊夫人坐在围猎场的亭子间歇息。
突然,一只梅花鹿从那亭子前面飞奔而来,只听到嗖嗖的几声响箭。
那梅花鹿应声倒在了血泊之中,然而,就在那响箭起处,赵光义失了手,一箭从花蕊夫人的胸口穿心而过。
赵匡胤当时听到了那箭破空之声传来,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当他伸手去拦截的时候,手抓着那箭柄,箭却是已经深深地扎进了花蕊夫人的心窝。
“爱妃,你醒醒啊,爱妃,你醒醒啊。”
赵匡胤此时,心疼到了极点,本来,到此猎场来,那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可现在,他亲眼看到,花蕊夫人被利箭射中。
赵匡胤真是懊悔不已,早知道会有如此大祸,他真是不不应该带着女眷,来此凶险之所啊。
“陛下现在应该明白了吧,臣妾再三劝陛下立储,臣妾这是得罪人了啊,臣妾再也不能侍候陛下了,臣妾也不能够给陛下添丁增口了。”
花蕊夫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服。
赵光义赶紧跑过来,跪在赵匡胤的面前,“臣弟失手了,臣弟也是无心之举,误杀了皇嫂,还望皇兄治罪。”
赵匡胤嗖地拔出了佩剑来,满朝文武,全都跪伏在地上,“陛下,贵妃已死,死不能复生啊,陛下,晋王只是一时失手,还望陛下开恩啊。”
赵匡胤抱起花蕊夫人,一步步走上了銮驾。
此时,他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坐在銮驾里,他在低声地呼唤着花蕊夫人。
赵光义真是太过分了,连他心爱的女人,都不放过。
那一瞬间,赵匡胤甚至有些怀疑,这赵光义真要做了大宋皇帝,会以仁德之心,善待大宋的子民吗?
刚才,连花蕊夫人都可以用这样的法子除去,若那只箭再偏一点,岂不是就把他赵匡胤给解决了吗。
回到宫中,赵匡胤把花蕊夫人安顿在福宁宫,他让花蕊夫人静静地躺在龙床上,他自己,却是枯坐在龙床旁边。
赵光义跪在门外,当值官进来汇报了几次,赵匡胤都没有搭理。
赵匡胤枯坐在那儿,脑子里思绪万千。
赵光义口口声声说,他是失误,有那么巧的失误吗?就连花蕊夫人都知道,那是因为她再三劝谏过他,要他立自己的儿子做皇帝。
花蕊夫人到汴京后,和他赵匡胤,并没有一男半女,可她再三劝谏,事实上,她肯定是从赵光义身上,看到了什么。
而且,花蕊夫人曾经和他说起过,若是三弟做了皇帝,只怕不会善待赵匡胤的任何一个子嗣啊。赵匡胤也想过,皇子和皇后蹊跷夭亡,很可能与赵光义有关,花蕊夫人的担心,决不是空穴来风。
第二天,赵匡胤没有去上朝。
他按照贵妃之礼,安葬了花蕊夫人,赵匡胤的脑子里,想着花蕊夫人的一生经历,想到了她远在蜀中时,与孟昶的恩爱有加,想到了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男人暴毙,这亡国与亡夫之痛。
好歹在赵匡胤这儿,找到了一点儿安慰,可是,没有想到,因为几句劝谏,劝赵匡胤立储,就惹来了如此大祸。
凭心而论,赵匡胤对花蕊夫人的情感付出,甚至都有些超越了小宋皇后。
从花蕊夫人的陵寝回来,赵匡胤留弟弟赵光义在宫中喝酒。
“你为啥要杀了花蕊夫人?光义,你明明知道,我和花蕊夫人的感情很好的,你,你为啥要这样对她,又为啥要这样对我。”
赵匡胤直言不讳地说道。
“二哥,我说我是失手杀了皇嫂,你信我吗?”
赵光义一脸无辜的样子,对赵匡胤说道。
“失手?花蕊夫人和朕所坐的位置,和那梅花鹿,连方向都不一样,真不知道,为啥会把箭射到这边来的。”
赵匡胤一语击中了赵光义的谎言。
“二哥,事已至此,你不会真为了一个女人,杀掉你的亲兄弟吧。二哥,你也知道,现在,大宋交到谁的手里,都没有交到我赵光义的手里放心。”
赵光义端起酒杯,“来,二哥,当初,你可以杯酒释兵权。现在,咱兄弟俩,杯酒泯恩怨吧。眼下,咱们最好是团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赵匡胤捧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突然,他感觉到眼前一片昏黑,“三弟,你,你在朕的杯子里动了手脚,是不是,你在朕的杯子里面动了手脚。”
赵匡胤伸手抓过玉斧来,用那玉斧,怒指着那赵光义。
“二哥,你现在已经没有多大的力气了,二哥,臣弟觉得,你既然不忍心杀我,那你,你就不要费那么大的力气了,有那力气,你倒不如好好地交代,交代一下遗言。”
赵光义坐在那儿,面对着赵匡胤手执着的那把玉斧,他面不改色,他知道,他二哥要杀他,根本不会容忍他到现在。